相比起来,李寂显得淡然许多。

他从地狱里走过一遭又一遭,再没有什么能将他摧折。

飞机起飞时,易鸣旭就站在候机厅,看着李寂搭乘的飞机飞向蓝天,一点点消失在云际。

他打了通电话。

“是,将他的信息全部抹了,我要任何人都找不到他,”顿了顿,强忍痛苦,“包括我。”

机尾在云层划开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镶嵌在蓝天上,久久不散。

易鸣旭亦要登机。

临行前,易父给他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能到家。

他敲下几个字:晚上回。

日子还需继续,他将终身抱憾,午夜梦回时,总会惊醒。

偶尔亦会做些离奇的梦。

梦里,没有暴力,没有强迫,他找到李寂,像大多数能拥有美好结局的开头那般,笑着向李寂伸出手你好,我是易鸣旭,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李寂。

但梦终究是梦,只能是一时的贪欢,醒来换得更多的失落。

坐落在郊区的疗养院,一人一栋,只对显贵之人开放。

住的皆是些富贵人家,一个月前,这里迎来了一个大客户。

客户很神秘,属于他那栋疗养院终日都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但大门始终都紧闭着,在这里的园丁每周末定时来修建园林,总能听见从楼里传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活像是有人被活活剥皮,叫声可怖,每次都吓得腿软。

今日又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四个助手进入楼内。

客厅上坐着个美妇人,岁月虽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但她看起来却很疲倦,见到医生后,她焦急地站起身,“又犯了,你们赶快上去。”

说话之人正是刘婵英。

医生随即带着助手跑上楼,打开二楼最往里的那间房间,压抑不住的低吼声炸开来。

只见床上四角加固了栏杆,而躺在床上之人两手被绑,牢牢地束缚在了栏杆上,此时他应该是处于极度痛苦的状态,满脸汗水,额头青筋暴起,原本精致的脸暴瘦得两颊微微凹陷,眼里都是混沌,视线无法聚焦。

见者触目惊心。

医生连忙指挥助手上前去给他打镇定剂和止痛针,四人手忙脚乱,压根控制不住病人的癫狂状态,针扎了好几次才扎进血管里,但显然这点微弱的药物作用并不大,病人还是张着嘴痉挛。

刘婵英痛苦地别过脸去,听见儿子陈谨在极致的痛苦中,歇斯底里地喊着李寂二字,她闭了闭眼,医生会意,上前给陈谨的太阳穴贴片,不多时,就有电流导入,陈谨的叫声登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每叫一声李寂,电流就会让他在极致的痛苦中,再感受一遍电流过脑的痛苦,饶是如此,他还是一遍遍地、固执地喊李寂的名字。

直到声嘶力竭,他还喃喃着李寂二字。

室内折腾了近一小时,陈谨才终于是渐渐平静下来,医生给他吊上营养液,护工进去给昏迷的陈谨换干净衣物。

刘婵英已在客厅等候,医生到时,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急忙擦去。

“刘女士,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注射的并非一般药剂,现在戒断到了最痛苦的阶段,如若病人意志力不够强大,恐怕熬不过去,”他顿了顿,斟酌道,“或许,可以先停止厌恶疗法,等戒断成功后再循序渐进......”

刘婵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等戒断后,他就不会再听我的了,为了一个李寂,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如果不让他彻底忘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医生惊讶一个母亲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拿钱做事,只得应承。

不到一小时,陈谨又开始发瘾。

医生带着助手再次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