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桦默默点头。

她因为儿子卑微到骨子里,这一点无法改变,所以很多事儿都习惯性地问公婆或者家里其他人……

像小渔那么有主见,又聪慧可人,她是一点也做不到。

一周后。

邮递员来到村口,将信件和物品一一堆在地上,喊人过来拿。

程望渔收到一个大麻袋。

沉甸甸的,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

等她和张北燕把东西扛回宿舍,拿剪刀绞掉上头的麻绳,打开袋口一看,顿时惊讶得不要不要的。

一个纸盒里装着一双36码的水晶凉鞋。

一件抖抖布的水粉色连衣裙。

一套军绿色长袖套装。

还有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可以说包含生活方方面面。

等张北燕从里头取出个海棠花搪瓷盆,她忍不住大笑:“小渔,这置办结婚的用品呢,连洗脸盆都给你买了,哈哈哈哈”

程望渔一把捂住她的臭嘴。

“你嚷嚷什么,生怕外头没耳朵吗?吃也堵不住你的嘴。”程望渔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甜丝丝的蜜枣。

她翻了翻,还从零食包里发现了一盒橘瓣糖……

那一刻,什么都不用说,什么文字都不用看,她就猜到是谁给她买的啦。

所有糖果里,阿晖最喜欢橘瓣糖。

巧的是,也是她的最爱。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秘密,除了心思最细的周在桦。

“咦,还有你的一封信。”

这时候,邮递员满头大汗冲进屋,从帆布包里取出一封程望渔的信函。

程望渔道了一声谢,接过那封信。

她打开信,展开信纸。

信头写:鱼鱼。

等我来娶你,好吗?

一句话,再没别的。

张北燕凑过头来,一眼看见上头的话,瞬间想起二道畈上的公正的数字,惊得捂住嘴:“是,是叶同志写的信。”

“嗯。”

程望渔收好信,将之塞入荷包时,转手移入“饭盒”。

她抓起桌面上的橘瓣糖,往嘴里塞了一颗。

酸酸甜甜。

亦如他清冷的脸颊。

她缓缓抬头,逼着自己脑子放空,不思不念,才能不发疯,才能忍受时间的荒芜和岁月的清洗。

“太好了,叶同志好样的,他家的案子一定平反了,不然怎么可能举家回城呢,只是他们为什么不来队上亲自探望你呢?”张北燕嘀咕道。

程望渔眼神低垂。

半晌,她对张北燕耳语了一阵,对方连连点头。

“咱们走吧,我哥一定给我找了个好对象,据说是省里领导的儿子,人家有一米八几,个头高,又帅气,还有才艺,厉害着呢。”张北燕笑呵呵道。

她忽然抓住程望渔的手臂,甩了甩。

“刚才我哥还写信了,让我中秋节请假回家一趟,到时候安排我俩相亲,你说我要不要穿那条粉色裙子?”她佯作娇羞地道。

“我看可以,你人美心善,又勤劳能干,没看见李知青常常偷偷看你?这门亲事一定能成的,以后再有人送东西给你,你可不能再收了……”

“好的啦,我会自尊自爱的。”

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笑得可大声了,尤其提到“相亲对象”时,那叫一个兴奋激动呢。

还说收到男方的照片。

躲在门外的人沉思半秒,默默点头,然后脚不沾地就离开了。

“好啦,不用装了,那人已经走了。”程望渔低声道。

张北燕疑惑地问:“你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