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产队当天,他就疯了,连人都不认识,见到人就骂,疑神疑鬼的,总说身边有人同他说话……

陆骁寒又问了苏泠。

话才出口,苏泠就提交了病退的申请,一无所有地回城了。

临走前,她去探望了丰蛋。

常驼子把孩子养得很好,健康又活泼,看见她就老远冲她跑去,嘴里嚷嚷着:“姨,姨,抱抱”

苏泠从荷包里掏出所有的钱和票,塞丰蛋口袋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对常驼子道:“谢谢大叔的救恩之情,我会铭记于心的,此生不敢忘。”

常驼子摆手。

其实,他从苏泠时不时来探望丰蛋,就知道苏知青跟孩子有关联,暗中跟踪过几次,大约猜到胡伶俐是孩子生母。

唯一没想到的,丰蛋竟然是周振天的亲孙子。

他心可真狠。

虽然十多年后,周振天忽然大梦初醒,想要认回丰蛋,可丰蛋面上答应着,第二天就接走了常驼子,再没回过白莲湖。

叶家被接走了,周振天疯了,队上又连少两个知青,原本的喧嚣瞬间变得寂寂无声,大家的心压着一重结实的石头,总冒不了头。

这种萎靡不振的情绪,整整持续了一个月,队上很快迎来了秋收。

忙碌淡化了愁绪和压抑,生产队又恢复往日的气氛。

胡伶俐被带走后,她的床铺是靠近窗户边的下铺,是占远最喜欢的位置,她二话不说就搬了过去。

程望渔挪到张北燕的上头。

一开始,张北燕老不情愿了,总央着她下来,可程望渔咬死不答应,坚持要一人一铺,于是她失去了最好的床搭子。

而且宿舍的氛围也怪怪的。

王芬和占远一看见程望渔,就本能地不敢抬头,生怕她们会走胡伶俐或者苏泠的后路,关键是程望渔的眼睛有毒。

旁人没关注的事,她样样放心上,一琢磨,还给琢磨出点事儿。

就比如苏泠这茬子倒霉事儿,一般人哪里会发现手绢的秘密,独独她就凭借看见上头的血迹,愣是暗中关注……

做人嘛,谁没点子秘密,谁又经得起推敲。

她们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程望渔的。

所以从那以后,她们进宿舍,基本不怎么说话,有事就在外头商量好,进屋除了睡觉看书,什么都不干不说。

好在宿舍2比2,张北燕又是程望渔的铁杆子,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倒也没多大的影响。

日子照旧往前走着。

有时候,女知青聚一起,还会讨论苏泠和胡伶俐的过往,说起来个个嘴不能停,聊着聊着就聊到周柏颂,还有回城等等事儿上头。

某天,小可看着张娇的头发,疑惑道:“娇娇,你的发量好像变少了,还有你的痘痘,怎么红了黄,黄了又红,总不见消呢?”

提起这茬,张娇就郁闷透了。

她找常三民看过好几次。

药膏贴了,中药捏着鼻子灌了,还吃了息斯敏,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头发长得贼慢,痘痘死活消不了。

她本就爱美,经此一事,变得神经兮兮的,见到男同志都不敢抬头,性格一整个大颠倒了。

程望渔若有所思地看了张娇头发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一时间,她又无法产生联想的画面。

最后也只能作罢。

这天刚割完稻子,程望渔有点口渴,想去拿水壶,可才起身就看见张北燕大老远冲过来,怀里抱着个大西瓜。

“吃瓜。”她笑呵呵道。

程望渔一脸疑惑:“哪里来的?这可不容易得。”

白莲湖离县城老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