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行只当没听到太监的话,想要跟着沈今棠一起进去。
“顾知行。”谢昭然突然回身,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在这里等我。”
顾知行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我跟你进去。”
“不行。”谢昭然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件事,必须我自己来。”
两人目光相接,顾知行看到她眼底的决绝。
他喉结滚动,最终缓缓松开手:“一个时辰。”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若你不出来……”
谢昭然唇角微扬:“不会发生这种事。”
老太监在一旁轻咳一声,谢昭然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香。
顾知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重重宫门之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熟悉的纹路。
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
顾知行踱步至一株古柏下,借着树影的遮掩,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哨子。
“大人,要现在召集人手吗?”阴影中传来极轻的询问。
顾知行将哨子收回袖中:“再等等。”
他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殿宇,眼中寒芒闪烁,“准备好人手,听我信号。”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更鼓的声音。
顾知行靠在树干上,看似闲适,实则浑身肌肉紧绷。
他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每一刻都像被拉长成永恒。
殿内隐约传来争执声,又很快归于平静。
顾知行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
若皇帝执意保太子,他也得保住谢昭然啊!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冷冽。
袖中的青铜哨子被握得发烫,只待那最坏的一刻到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顾知行瞬间绷直了身体。
然而来的只是一个小太监,端着茶盘匆匆而过。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夜色愈深,宫墙内的博弈仍在继续。
“父皇,她私藏兵马!儿臣亲眼所见!”
太子猛地起身,眼神凌厉的看向谢昭然。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竟然没死?
真是命大!
皇帝靠在龙椅上,浑浊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
肱骨老臣们低垂着头,长公主也只是平淡的坐在一旁,事不关己。
“太子所言可是真的?”
皇帝的声音沙哑如磨砂,看向谢昭然。
谢昭然跪在殿中央,背脊挺得笔直:“是真的。”
满殿哗然。
老臣们交头接耳,长公主的茶盏“当”地一声磕在案上。
谁都没想到谢昭然竟然就这样直接承认了,私藏兵马这是多大的罪啊!
“是谢家的兵马。”谢昭然的声音清凌凌地压过嘈杂,“是三年前被污为叛军的,谢家军。”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大殿。
太子脸色骤变,手指不自觉地抽搐。
谢昭然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卷染血的帛书,双手高举过顶。
那帛书边缘已经泛黄破损,却仍能看清上面斑驳的血指印。
皇帝让人将帛书拿上来。
“建安十二年冬,太子殿下亲赴幽州。”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如刀,“以十万两军饷为饵,以兵符相诱,要幽王谢景开关放北狄入城。”
殿内烛火突然摇曳,映得她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幽王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谢家世代守的是大雍的疆土,不是太子的私库’。”
谢昭然喉头微动,“当夜子时,在京都中的谢府就起了那把火。谢家的老弱妇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