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那卷被合起的舆图上,忽然道:“青州往北三百里就是虎牢关,近来守将频频换防,上官大人此刻出现在此,当真只是为送医?”
屋内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上官卿尘垂眸轻笑,修长手指抚过茶盏边缘:“世子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多问。”
他抬眼时,眸光如刃,“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安全。”
两人隔案对峙,空气仿佛凝滞。
顾知行忽然伸手按住舆图一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好压在北境某处关隘:“三日前有商队从幽州来,说看见狼烟了。”
上官卿尘瞳孔微缩。
“我虽离了朝堂,眼睛还没瞎。”顾知行声音低沉,“北狄异动,朝中党争,十三州观望上官大人此刻最该待在最为安全的扬州,却冒险来此……”他指尖在图上敲了敲,“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上官卿尘忽然轻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顾世子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他起身推开窗,夜风裹着露气涌入,“不过有些棋局,不是看得清就能参与的。”
顾知行也站起来,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暗纹。
他比上官卿尘高了半寸,此刻微微俯视的姿态带着天然的压迫感:“我不是棋子。”
声音不重,却字字如铁,“沈今棠也不会是。”
两人目光相撞,似有金石之音。
半晌,上官卿尘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放在案上:“三日后卯时,青州驿馆。”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世子若真有心护花,不妨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风雨欲来。”
顾知行扫过令牌上“钦察”二字,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他忽然伸手,却不是取令牌,而是抓住上官卿尘的手腕那看似随意的一握,实则扣住了命门要穴。
上官卿尘竟不挣脱,反而倾身向前,几乎与顾知行呼吸相闻:“怎么,世子要现在与我分个高下?”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惜啊,你我都清楚,此刻最该防备的……可不是彼此。”
廊下传来更夫梆子声。
顾知行松了手,将令牌推回去:“我会去。”
转身时玄色大氅扬起凌厉的弧度,“但若她因你涉险……”
“我不会放过你。”
余音消散在门扉合拢的声响中。
上官卿尘独自立在原地,摩挲着腕上红痕,忽然低笑:“有点意思。”
案上烛火摇曳,将他孤清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第230章 你心里可还装得下别的?
第二日。
晨光熹微,窗棂间漏下的光线在青砖地上描出细碎的金斑。
屋内药香浮动,混着沉水香清冽的气息,沈今棠端坐在床榻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
顾知行立在她身侧,掌心贴着她的后颈,拇指轻轻蹭过她绷紧的肩线。
他低声道:“我在。”
老大夫净了手,从药匣中取出一套银针,针尖细如毫发,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上官卿尘站在窗边,指节抵着折扇,目光落在沈今棠身上,神色难辨。
“沈姑娘,待会儿施针时,脑中淤血散开,会有些疼。”大夫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需得静坐不动,忍一忍。”
沈今棠点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顾知行察觉她的紧绷,指腹在她后颈轻轻一按,无声安抚。
银针沾了药液,老大夫手法极稳,第一针落在她后颈风池穴,沈今棠呼吸微滞,却未动分毫。
第二针、第三针依次刺入百会、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