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长公主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昨日世子请你做了他的夫子?”

沈今棠的眸色微微暗了暗,双手交握,头抵在手掌上,跪拜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诚恳:“是。”

沈今棠猜不透长公主对她是什么态度,多说多错,倒不如只说事实,其余想法缄口不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茶水在炉上微微滚沸的声响。

沈今棠的手指微微蜷起,紧紧交握在一起,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良久,长公主微微一笑,语气却并不严厉:“既然请你做了夫子,那便好好担任起夫子的职责。”

“就像你刚刚说的,世子是一块璞玉,而你要做的,就是让这块璞玉散发出它本该有的光芒。”

“你可懂得你要做什么?”

沈今棠直起身来,看向长公主,保证道:“自然。”

城南猎场。

霜色染白了枯萎的蓟草,马蹄踏过时,碎冰似的霜花簌簌溅起,在阳光里闪了一瞬,又无声地落回泥土。

远处山林的轮廓被雾气洇得模糊,唯有几株老枫树红得刺目,像是谁用蘸血的笔在这灰白的画卷上狠狠甩了几道。

顾知行懒洋洋地骑在马上,赤电的鬃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随着它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今日穿得极招摇,绛红织金的猎装,袖口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纹,腰间悬着白玉螭龙佩,连马鞭的柄上都嵌了颗鸽血红的宝石,在晦暗的阳光里幽幽发亮。

他漫不经心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白羽箭,搭在弓上,却不急着拉弦,只是用箭尖轻轻拨弄着马鬃,像是在逗弄什么玩物。

忽然,远处林间传来一声鸟鸣,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弓弦却已震响

“嗖!”

箭影破空,五十步外,一只振翅欲飞的鹞子猛地一颤,直直坠了下来,箭矢贯穿它的胸膛,将它钉在了一棵老松的树干上。

“好箭!世子爷神射!”

随从们的喝彩声立刻炸开,有人小跑着去捡猎物,可顾知行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随手又抽出一支箭,在指间转了一圈,嘴角噙着点散漫的笑意。

第22章 能讨得什么好?

“这算什么?”他嗤笑一声,忽然一夹马腹,赤电如一道赤影般冲了出去。

枯草在蹄下断裂,霜屑飞扬,他的猎袍在风里翻卷,像一团烧着的火。前方灌木丛里,一只野兔被惊得窜出,顾知行连缰绳都没握,单手持弓,反身便是一箭“噗”箭矢精准地穿透兔子的后腿,将它钉在了地上。

那畜生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顾知行勒马回转,慢悠悠地踱到猎物旁边,用靴尖拨了拨那尚在抽搐的野兔,忽然觉得无趣,懒声道:“都送回公主府去。”

随从们又是一阵谄媚的恭维,可他早已没了兴致,只是仰头望了望天色,随手将弓抛给最近的侍从,从怀里摸出个鎏金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酒液顺着他的下颌滑落,他没擦,只是眯着眼,任由深秋的风将那点凉意吹散。

打了一整天的猎物,各类各样的都打了一个遍,也算是满足了沈今棠的要求。

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顾知行想到沈今棠,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回去了。”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点慵懒的厌倦,道:“这猎场里的猎物,比之前差的太多。”

还本来想用这里的猎物给沈今棠补补身子,但现在看来,成色都不太好,还是尝个鲜罢了。

“老大!”

顾知行刚要扬鞭离开,突然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窜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顾知行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