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仿佛还沉溺在之前的恐惧中。

听到这话,沈今棠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茶水溅在案几上,晕开一圈圈浅褐色的水渍。

她放下茶盏,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急促:“官银?你确定没看错?会不会是私铸的?”

沈幼宜从袖中取出一个绸布包,手指有些发抖地解开。

里面是一块被剪碎的银锭残片,边缘还留着明显的凿痕。

她将残片递到沈今棠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特意带了一角出来。姐,你看这成色,这印记,若是私铸的绝对达不到这样的工艺!”

沈今棠接过银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她记得去户部查案之时,曾见过新铸的官银雪花纹底,边缘有细密的防伪刻痕,重量也比寻常银两沉些。

眼前这碎片上的特征分毫不差,她的心沉了下去。

“三个月前查账时,发现永昌当铺交来的银两里有三锭成色特别好的。”沈幼宜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回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我原以为是底下人手脚不干净,可细看成色不对,这是官银!”

“我悄悄熔了一锭验看。”沈幼宜指了指碎片上的断口,“内里也是十足十的官银成色。追查来源,发现是临县隆昌商行上个月结的货款。”

沈今棠将碎片对着烛光细看。

银片边缘的凿痕很新,显然是近期才被分割的。

花这官银的人手段并不高明,只是简单的将官银印记划去,却不知道重新熔铸,改变成色。

不懂得这些,那就只能说明两个原因,要不就是没有合适的熔铸工具,要不就是对方根本不知道官银和私银的差别。

她突然想起什么:“他们怎么敢明晃晃地将官银流入市场?”

就算是再蠢的人也该知道官银一旦流入市场,必会彻查,他们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沈今棠倒不是怀疑沈幼宜骗她,只是害怕这是有人故意这样做,引她入局。

“官银的印记被刻意磨花了,但那人却不知道官银和平常银子的成色不同,便匆匆地拿出来花了。”沈幼宜苦笑,“我当时也怀疑过是不是有人设计,但是细想却不对,谁都不知道我有盘库的习惯,这银子若是落在底下人手里,大概也不会多查看。只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才让我看了出来,所以这不是设计,是他们内部出现了纰漏。”

房间里一时静得可怕,烛花爆开的声响格外清晰。

沈今棠将碎片紧紧攥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

这不是普通的事。

“所以你去临县……”

“借口谈生丝生意。”沈幼宜绞着帕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那商行表面做绸缎买卖,后院却常有重兵把守。我本想再探听些消息,却被他们察觉……”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脸色煞白,像是回忆起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沈今棠一把按住沈幼宜发抖的手,触到满掌冷汗。

这两个月来,沈幼宜先是匆匆嫁人,后又突然闭门不出,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两个月我连院门都不敢出。”沈幼宜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在诉说着她的恐惧,“本以为他们找不到证据就会罢休,可前日突然传来货队在青崖口被劫的消息……那地方二十年来从未出过匪患……”

“那个地方从来就没有出过匪患,不可能是劫匪,是他们在警告我!他们要对我下手了!”

沈幼宜的情绪很激动,身子微微颤抖着,像是被恐惧笼罩。

沈今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而坚定:“别怕,有我在。”

“姐!我害怕,我不敢回去,这件事情我谁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