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能进去了。”医生说完后离开。
徐周决透过病房的窗门,在外面看了一会儿,赵梦早就冲进去了,咋咋呼呼的,宁昔时靠在医院的升降床上,安静地听着她说完。
徐周决推门进去,赵梦的咋呼声低了下来,他不太满意地看着她:“吵什么吵。”
“我吓死了还不能吵吵吗。”赵梦瞪了一眼过来,眼眶红润地看着他。
徐周决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她包扎的右腿上一瞬,抬起指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脸颊下颌骨的一块儿擦伤。
擦伤泛着红润,涂着药膏,宁昔时抬起头来时,朝他弯了一下眼眸。
这是一种安抚的笑。赵梦没在现场就能吓成这个样子,更不要说看见最后一幕的徐周决了。
徐周决说:“傻逼。”
“啊……”宁昔愣了愣,“怎么骂人呢。”
“对面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超C馆的方向跑开,就在那儿让人撞?”徐周决硬着声音说。
“啊……”宁昔时继续愣着,当时情况这么紧急,她能想到躲在玻璃板后面就很机智了,哪里还能分析开车人的目标是谁。
这个世界有很多无差别作案的,何况她当时还真以为目标是她自己,毕竟类似于人字拖的疯子,精神失常的人,有躁郁症的人,社会上多的是。
“我说徐老板,这地方真的是你当初设计的吗?!你的卫生间是不是设计的太远了,你知道我来回走了多久吗,而且外面的卫生间一点儿也不多,你知道女人上厕所多慢吗?要不是我等了这么久!!宁宁怎么可能还在外面等……”
徐周决深吸了一口气。
又骂了一句:“傻逼。”
“你还好意思骂人,这开车的到底是……”赵梦的喋喋不休哽在喉咙里,因为她看见向来泰然自若,散漫矜贵的人,眼眶比她还要红。
他伸出手,想要紧紧地抱住在病床上的人,却因为害怕触碰到她的伤口,只能弯下腰,轻轻地将眼眸叠在她消瘦的锁骨上。
赵梦别过脸,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门口见到商然在她意料之外,商然也愣了一下,同样说道:“好久不见。”
赵梦眨了眨眼:“你等徐周决,还是来看宁宁。”
商然顿了顿一下:“可能都有。”
她点点头,然后指着旁边的长椅:“那坐吧,可能还有很久。”
-
宁昔时抬起来没有脱臼的那只手,摸了一下徐周决柔顺的黑发……也不是很柔顺,因为今天的仪式,上面喷洒了啫喱水,硬硬的。
徐周决弯着腰一直没动,一会儿,宁昔时感受到来自锁骨处的湿润。
她动作一顿,愣了一下。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了,最艰难的时候,痛苦奋斗的时候,被家人嫌弃的时候,他都没有留下过一滴眼泪。
宁昔时动了动,于是徐周决将液体蹭到了她的病服上。
她垂下手来,感到胸腔一片宁静,又有种被细针戳着的疼痛。
“我这么聪明,”她软了声线,小声说,“是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徐周决没说话。
于是她就继续说:“遇到你以前,我将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去活的……遇见你以后,我也是这样。”
以前因为太痛苦,后面是因为太幸福。
像是偷窃,又像是赠予。
“你别难过呀。”她轻声说。
徐周决一直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将眼眸从她锁骨处抬起来,眼眶是雾一般的昏花。他的指腹沿着她光洁的小脸往下滑动,很轻地摩擦着伤口。
对上她的视线时,他问:“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