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这已经是长治二十四年的最后一天。

“世子不妨好好想一想,”司珹声音轻缓,他凑近了,几乎贴着季邈的前胸循循善诱,“死去的赵解元,消失的八万粮。一桩桩一件件,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是为了利好谁?”

季邈的骨扳指已经磨得发烫,他在风雪夜里长身而立,眉间冷肃。王府偏门近在眼前,两个人挨得这样近,却都没有要回别院的意思。

倏忽,门隙窄缝被扯得长豁,嘎吱一声闷响,二人随声望去,门后随即探出个脑袋。

“兄长。”

季瑜拎着盏小提灯,被柔光映亮了清秀的脸。这十五岁的少年面上露出笑,温声询问。

“兄长和司公子,在这处做什么呢?”

第21章 “别再窥探我和你兄长了。”

一时寂静,季瑜手间的小提灯是这囿唯一的暖色,另外二人俱在月影里,瞧不真切。夜风忽卷檐角雪,将要落到司珹靴上时,他侧跨半步避让,却贴季邈更近了。

突然,司珹捉袖抬手,替季邈扫去了发间浮雪。

季邈怔然一瞬,目光微微下移。

司珹是要比他稍矮一点的,莫约半个头的身量差。当他低头去瞧时,司珹却没有同样投来注视。

对方依旧全神贯注地为他拂雪,微微踮脚间,嘴唇几乎沿着他的下颌擦过去。这近在咫尺的人面颊素白如玉,润色缘耳廓脖颈一路向下延展,最终隐没于襟口,透着股半遮半掩的劲儿。

故意的吧。

季邈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他隐约闻到了一点涩而清幽的,薄纱般浅淡的味道,伴随司珹的靠近而缓缓笼罩他,像是某种错觉,或者一时谵妄。

终于,季邈忍不住别开了脸。

“二公子,”司珹就在此刻回头,他微微一笑,贴心地问,“还要继续看下去吗?你兄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季瑜的脸腾地红了,他慌忙后退两步,解释道:“不,我不是有意......”

动作间小提灯晃得厉害,映出那张无措又清稚的脸,季瑜后背抵到门上,方才稍稍能站稳,他重新定了神,说:“阿瑜没有打扰兄长......欢好的意思。”

“欢好”两个字被他咬得囫囵,极快地掠过去,像是不忍启齿。

“倒也谈不上打扰,只是良宵难得,夜已过半。”司珹站定,温声问,“那二公子,打算何时离开呢?”

季瑜深吸一口气,从袖袋间掏出件东西,望向季邈,迅速说:“我今夜来,原本是有礼物要送给兄长。”

季邈看着他,问:“什么礼物?”

“年节小礼。”季瑜上前一点,“阿瑜知道兄长平素不缺什么东西,可前些日子在峰隘峡三营中,我见兄长剑上缑绳[1]磨损得厉害,便亲手编了一条新的,赠予兄长。”

他说着摊开左手,一条深褐色长绳盘在掌心。

季瑜笑了笑:“我原想着来别院,亲自为兄长缠上剑柄新缑。岂料遍寻兄长无果,才无意间摸索到偏门附近,打扰了兄长与司公子,乃是阿瑜思虑不周。”

“眼下兄长的剑可在身上么?不若待我缠好后,白天时候再来别院还给兄长。”

“二公子真是有心。”司珹说,“可缠缑伤手啊,二公子的手整日握笔执卷,怕是不经磨将军,您说是不是?”

季邈垂目,看着那条缑绳,曲指勾了过来。

“说得倒也在理。”季邈顿了顿,尽量将音调放柔一点,“阿瑜,兄长知你做事周到。心意我领了,礼物也收下,缠缑一事便不必你亲力亲为。夜寒风烈,早些回去歇着吧。”

季瑜微微垂下眼,他眼型偏圆,弧度润,每每低头时,总显得十分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