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给季邈的只有欣然。
“砰!”
北城门高墙应声而破,城门后的强征军两股战战,被强推着组成人墙来抵挡。好些人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最终降临的一刀。
可是屠杀没有来。
东北边军如潮般涌入,却没为难这些铁甲都无的战俘。有边军队伍将他们围守住,更多的兵追逐着城内禁军,很快东西二门也被贯通,楼思危随方鸿骞的军队入城。
他很快帮军医在西城门处支了棚,继而近卫护着他踏行巷中,很快找到了季邈。
“主君,”楼思危说,“雾隐山脉还有几役。陵乐城中敌军清理后,请通西门,允普通百姓离开,带家人暂避战火吧。”
季邈颔首:“自然。”
楼思危这才勉强放下心,他转身回西门,帮着集中伤者去了。
季邈领队巡梭城中,见禁军残余被围获,又见简牧云带队往旧宅去,再过转角时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司珹。
司珹也在带兵清理、安置百姓与降军。他分明正垂首,同一老妇说着什么话,可在季邈看来的一瞬间,便若有所感地望过来。
二人之间流风喧嚣。
季邈骑马靠近了,问:“先生还忙着?”
“主君也没歇着。”司珹遣人带老妇去安置后,方才再仰首,“那些强征军……”
“基本都在城门口,一切结束后便放其回家去。”季邈想了想,“他们完全被当做了人盾。可我刚入城时遥遥一瞥,有些人身上穿着有异,似乎套着什么硬壳。”
“我也注意到了,”司珹蹙眉,“那并非锁子甲。我已经差李十一去查探,应当马上就能摸清。”
说话间马蹄声已在巷口,李十一马鞍上捆着个东西,兴奋道:“主子!”
说话间他已经将东西拽下,递到司珹季邈身前,二人目光刚落定,就听李十一继续说。
“我要了一件来,说这东西名唤‘纸甲’,是用软纸剪裁所制。”李十一摁那些粗糙甲片,思索道,“够轻便,但只能防防刀,长枪估计不行了。要是遇上火油,那更是立刻就能着……”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司珹却猛地扯过了那件纸甲。待看清模糊油墨后他猛地抬眼,与相同反应的季邈对视上了。
二人异口同声道:“不好!”
李十一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季邈便当即将司珹拉上马,同骑领队往城外去,直奔雾隐山庄方向。
***
半个时辰前。
江浸月带队行山道,终于快至雾隐山庄。
山间雾如薄纱,云层间细细透出天光。江浸月到底没许宋朝雨跟着,她推开雾隐山庄大门时,手都有些发颤。
实在久违了。
此别太多年,中途她不是没有回过安州,却是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再推开雾隐山庄大门。乍一望去,山庄中一切还同她所想并无差别,江浸月以目描摹着楼阁草木,缓缓转过了一层回廊。
继而瞳孔骤缩。
纸。
严格来说,满地都是碎纸片,纷扬若冬日残雪。那些曾被束之高阁、精心养护的十载名册,就这样四散飘零至各处,江浸月蹲身下去,拾起其中一片。
朝廷毁了雾隐山庄。
可是为什么?
江浸月浑身都在抖,她抬手一次次擦脸,可是没有用。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江浸月呼吸都快要停滞,她胡乱抓着那些名册废页,泪水已经淌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残页还可以被修复……
身侧近卫倏忽紧张道:“主子,好像起火了!”
江浸月骇然抬首,见雾隐山庄第三阶某处蹿了黑烟。她不要命地往上跑,同时高呼道:“去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