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里恶心得想吐, 整个人重新趴回到阶上,连抬头都难。
“公子!”
汤禾匆匆而来,扑身要拦,喊道:“世子容禀!公子他自幼体弱, 哪里经得住这样鞭打?公子也是牵挂兄长忧虑心切, 方才慌神坏了规矩, 此事亦为属下不周之失, 世子要罚,便罚我吧!”
“好啊,”季邈舔舔犬齿, “汤禾于职有失、于礼犯上,擅闯孤别院亦是逾矩。兄长教训自家弟弟本为匡正, 我盼着阿瑜德行日善方才这般亲自教诲,犯得着你来管?”
“戚川, 既然他自请了罪,那就赏他二十板子。”
“得令。”戚川摁着人, 旁侧近侍便取来了木杖, 腰臀闷响时汤禾猛地前扑,戚川方才凑到他耳边, 笑眯眯地说。
“汤镇抚, 对不住了。”
荆条一下下落到背上, 季瑜不可抑地发着颤, 却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他指蜷紧了, 恨恨地转动眼珠,盯着季邈的靴尖。
屋内终于急匆匆跑出个人。
“世子息怒,手下留情啊!”
李含山喝了一肚子茶,这会儿跑起来面色都发黄,他提袍过门槛后连忙赶过来,摁着季邈的腕仓促道:“阿瑜他、他到底年纪小,这事是他做错了,他该骂,也该罚!可为着个外人如此责难亲兄弟,传出去总归不好听。还望世子怜惜手足情谊,顾及王府脸面啊!”
“李公要我顾及王府脸面,”季邈冷哼一声,“李公不请自来时,又可曾顾及过李氏颜面?行事龌龊背地拿人,这陋习若不改,来日酿成大祸才是有损王府声名!”
“兄长矫正弟弟天经地义,季瑜今十六岁,我朝这年纪已经娶亲的也不在少数,还称得上小?”
“李公今日为他求情,用的又是什么身份?”他冷眼瞥向李含山,道,“李公怕是忘了,您并非孤之外祖吧。”
李含山面色涨红,别过头道:“世子说的是,老朽糊涂了。只盼世子念在阿瑜体弱多病,能够稍稍体量,他做的这混账事……老朽回头,定然也会好生管教。”
荆条破空声终于停下时,季瑜已经呼吸微弱,趴在地上艰难平复着呼吸,他头晕脑胀,并不看任何人,只有些木然地盯着阶上浮灰与脏汗。
错了。
他踏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