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真是条蛇蝎。

虎头牢内很少有过没有惨叫与咒骂的审讯,临到战俘脑袋垂落、司珹揩着指间血沫偏头看他时,季邈方才开了口。

“他死了。”季邈说,“你审讯手段了得。”

司珹看着他:“我已经得到了将军想要的嵯垣人在阳寂城内有内应,双方以密道相联络,用来遮掩的宅子就在阳寂城中。将军不派人去查查吗?”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他知道的不算多,胆子也实在太小,禁不住吓。”

“你杀人的手法很熟练,”季邈没接他话,冷声说,“那百户的死并非意外。你受了重伤,知道撕破脸难活,竟主动示弱。在百户面前如此,在我面前亦如此。可如今你大伤初愈便露了本性,好人难装吧。”

司珹面上不见慌乱,反倒像听着了赞赏。

“将军何出此言。”司珹似笑非笑,“徐百户救我,是为作践取乐。此人险些杀我,今日我不过以牙还牙,哪里担得起恶徒的骂名?将军救了在下,在下从未对将军起过丝毫歹心,今日种种审讯手段全然是为了将军,你看。”

“我对将军,可是付尽了真心。”

风透牢门,案上灯火摇曳,季邈不为所动:“你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也有真心可言?”

“睚眦必报谈不上,”司珹面色自如,“知恩图报倒还行。”

季邈冷笑一声,没再随着这人的话往里绕。司珹是可疑,但他得到了阳寂城中有人通敌的线索,这才是眼下更加要紧的事情,今冬阳寂城内必不太平,万事都要多加小心。

至于司珹......

司珹决计不是镖客。他这样了解西北形势,通晓嵯垣语,杀人干脆利落,见血也分毫不惧。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被注意到,根本不可能凭空出现。可他身上的谜团愈多,季邈的探究欲就愈重。

司珹究竟从何而来?

季邈磨了磨后槽牙,抬脚往外走,他心思百转,动作却干脆利落,分毫不留恋。司珹也没跟上来,只好整以暇地扯着巾帕,拭净了血污。

外头却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肃远军营地内不许奔马,除非遇着要事。马蹄声让二人面色均是一变,季邈迅速推开牢门,风雪里便滚落一个人,那人气喘如牛,面上淌满了汗。

“不好了将军!”

他嘶声喊着:“三营的鹰刚刚带来消息,王爷那头原本已经锁关。可昨日不知怎的,渡冰人夜袭峰隘峡,破了境,如今战况焦灼,峰隘峡守备军战得艰难。沙湮那头抽不出兵增援,世子,咱们......”

季邈不待他讲完,翻身上马即驰,乌鸾掠翅间削破了雪,苍白的絮落到司珹眼睫,他在寒风里,露出了没有旁人瞧见的一瞬茫怔。

上一世,长治二十四年末休战期内,峰隘峡从未遇袭。

***

峰隘峡在阳寂北面,是整个大景最靠北的境内关口。

西北辽阔,嵯垣人与渡冰人分散聚居于白荒草原,边境就不得不拉起绵长的防线。阳寂三大交战地中,沙湮开阔,朝天阙曲折,峰隘峡地势最是险要,战况也最复杂。

肃远王季明远常年守在这里,抵挡北境袭来的风沙。

沿途雪厚,边道冷肃。季邈奔马疾驰,被隆冬的雪扑了满身,他携援军前队一起,离弦流矢般往峰隘峡赶去。

风声愈烈,兵戈交错声绞在其中,逐渐变得清晰。援军到时,峰隘峡前锋主力军已近溃散,渡冰人的骑兵穿行在雪尘里,连缀成黑沉的影。谁也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多,浓云一般卷涌过来。

季邈在包围圈外望见了父亲。季明远年近四十了,仍是西北边境不可撼动的大将。他虽出身皇家,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在大景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