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2)

“季邈,”司珹喃喃道,“我困了。”

季邈帮他把湿发别到耳后:“那先生睡吧。”

司珹终于得了这句允诺,却没急着动作。他闭了闭眼,沙哑地唤了一声。

“季邈。”

“嗯。”

“季邈。”

“我在这里。”

司珹喉结滑动了好几下,季邈觉得他在这刹那好脆弱,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吐。可司珹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说:“温老还在等你。”

“折玉也想亲人了是不是?”季邈掌心还托着他后脑,“前些天我听舅舅讲,他将你作为外姓子收入了温家。你既然唤他舅舅,如今想叫外祖,便也叫吧。”

司珹不说话,埋首将额头抵到他胸口,小小声“嗯”了一下。

季邈在这个动物似的、依偎取暖的姿势间叹了口气,问:“要不要一起回去?”

司珹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季邈低头,轻轻啄一啄他的发顶。

“睡吧。”

***

五月将尽,衍都热得不像话。季朗生辰宴当天尤甚,群臣候在大殿里,龙涎香内浑浊着无处蒸腾的汗气。

沿边柱下俱镇满了冰盆,宫人手执大扇拍打不停。帝后高居阶上,文臣武将分立静待,皇亲国戚先落座,季邈同季瑜临桌而坐,戚川立侍旁侧,也执一把蒲扇,挡住了季瑜的视线。

“主子,”戚川隐秘地贴近,将好些官员所处站位讲给季邈听,解释道,“这些人从前均为温老门生,其中好些,温老已私下邀约会见过,主子心中得有数。”

季邈啜了口茶,又捏起颗荔枝抛给他。

“嘴馋了就直说,”季邈没收着声,佻达地问,“吉时将至,殿下还没到呢?”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开口的是季瑜,他一说话,戚川与汤禾都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兄弟二人间视线无阻后,季瑜继续道。

“荔枝乃江州特有贡物,须得快马加鞭北上送至衍都,一颗贵比千金。兄长倒是潇洒,毫不吝啬。”

“戚川乃我亲卫,跟了我这么多年,”季邈说,“一颗荔枝而已。难道阿瑜平日待汤禾,连这种小事也要计较?”

汤禾连忙前跨半步,恭敬道:“世子说笑了,公子待我自然也是毫无保……”

说话间磬声响,司礼监太监也骤然拖长了声音唱喏。

“二皇子殿下到”

殿内静下来,百官的眼都望向门口,就见朱红门槛前晃出了一团明黄色。

季朗今日生辰,戴的是十二珠条流冕。流珠重,走动间压弯了他的头,细细碰撞叮当作响。季邈眼见着他停下步子整理仪容,又见他双手紧紧贴腹,拢揣着进了大殿。

殿内寂静,惟有脚步与流冕轻晃声。

长治帝面色沉沉,把着龙椅的手没放开,反倒握得更紧了。

衍都文官朝袍面圣,揣怀步行时,一向须得拱手至前襟处;武将窄服进殿,卸刀后往往赤手垂行,直至参礼后再拜。可唯独先太子季琰不同他自幼养在长治帝身侧,儿时父子间亲昵的习惯带入朝堂,方才作这般贴腹状。

季朗在模仿。

季朗走得谨慎,刻意放慢了步子。他本没有这般耐得住性子,行走间也多少冒冒失失,今日却垂首缓行,硬生生压住了焦躁。

季朗心下紧张,咽了口唾沫。

没人悉心教导过他殿上礼仪,可这喜好是他自季琰从前身边太监处打探来的,应当万无一失才对。

殿下却怎生如此安静?

季朗觉察出一点不妙。他太熟稔这种微妙的、被厌弃的氛围。从前他在慕嫔宫中,被抱着去参加宫宴时,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