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在场三五好友，皆是共同认识的风雅大家，聚在一起只为欢笑取乐，公务国事，一概不谈。

高孝珩看到穆瑶的那一刻，眼中有些事隔经年的茫然，短暂失神后唇上噙了抹笑意，对着穆瑶一躬身：“学生见过郑娘子。”

即便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无论穆瑶以前是什么身份，后来又是什么身份，在高孝珩眼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她当年在国子寺任职的时候。

多么明艳，令人难忘。

高孝珩这一礼行出来，除了穆瑶和高肃瞬间与他感同身受，其余人无不感到诧异好笑。

连广宁王妃也是笑着与高肃穆瑶道：“你二人来太晚了，瞧瞧你们二哥，都醉成什么样子了，不行不行，你们俩也得罚酒三杯。”

没想到王妃是个如此爽朗的性子，让穆瑶松了口气。

对于罚酒的提议，高肃欣然应下，连同穆瑶的那份，一共喝了六杯。

喝完掌声如潮，在场人高呼兰陵王海量。

高孝珩笑着催两人落座入宴，这时乐声起，鼓点如雷，数名身披戎装戴面具的舞伎入场，随乐起舞，却无一丝阴柔之气，架势巍然，如同上阵迎敌。

高孝珩指着对高肃道：“看，金墉城外，邙山之下，兰陵王率五百精兵大破周军，解洛阳之困，四弟这一战，不仅维护了我北齐荣耀，其风采亦是深入百姓心中。此乐此舞，无不是在还原你在战场上的英姿，连名字都有人取了许多，但我都不甚中意，觉得太过花里胡哨。”

高孝珩说到此处，却又稍加思忖，眯了眯眼睛道：“唯独其中一个还算贴切，其名曰”

“兰陵王入阵曲。”

话音一出，穆瑶心头一坠，不可置信地抬头。

苦寻许久的东西突然近在眼前，穆瑶内心激动到感觉不到高兴，反而隐有惶恐。

她的掌心在发颤，眼睛忘了眨。

高肃感受到她的反常，掌心包住她的手轻声询问：“瑶瑶，怎么了？”

穆瑶强撑笑意，假装顺口一问：“阿肃你仔细听，这个鼓点是不是非常熟悉。”

高肃认真听了片刻，道：“的确熟悉，这分明是你当初在城楼上为我击出的鼓点。我征战多年，听了那么久的战鼓，别的鼓声只能听出杀气，也唯独你敲出的，肃杀中好似带了些……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