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肃一走，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便席卷她的身心，让她彻底不知道自己还能同谁说话。百无聊赖之下，穆瑶只好钻入了书房中，拿起那些晦暗难解的卷牍解闷。

虽然过去了十二年，但高肃爱看书的习惯始终没有变，书房书架上堆得满满的全是各式典籍。

一本她感兴趣的都没有。

“青春正盛的大小伙子，怎么书架上全是这么正经的东西。”

穆瑶嘟囔着，翻时不小心把其中一卷打落下来。

她连忙蹲下，正想将其卷好重新放回去，便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注意。

“天保三年，四月初二，瑶瑶已经整整消失一年了，她到底去了哪里？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吗。”

穆瑶不禁将卷牍捡起来，专心致志读起来。

笔迹她很熟悉，可以确认就是高肃的。

上面记载的内容很琐碎，有些时候会小到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但每一篇开头都是：“瑶瑶为什么还不回来？”

卷牍很沉厚，时间上的跨度也很大，从高洋在位时记载，和现在隔了很久很久。

穆瑶眼睁睁看着过去的小阿肃从“瑶瑶，好想瑶瑶”，到“我恨她，她怎么可以丢下我就走了”，再到，“求求佛祖让她回来吧，如果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直至，“我想她，想她想到快要死了，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她了吗？”

穆瑶忍不住嗤笑出声，心中五味杂陈，既愧疚又感到好笑。

其实直至现在，她都在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对古人产生太多情感，包括友情在内。因为无论关系再怎样亲密，她总要回到她自己的世界，而对于现代社会的她来说，即便是记忆中再灵动真实的人，也不过黄土一捧，白骨一具。

可她真的没想到，一千多年前啊，在她宛若做梦的两年时光里，真的有个人永远记住了她，并且无休无止地思念着她。

穆瑶放下卷牍缓了一会儿，让发红的眼眶慢慢恢复。

接着拿起卷牍，继续看了下去。

“乾明元年，我终于封王了，我有了自己的府邸。瑶瑶什么时候回来？”

再往后，穆瑶本以为会还是他日常的一些琐碎记录，结果看到

“皇建二年，阿殷死了。”

穆瑶的心脏狂跳一下，差点两眼发黑，揉了揉眼睛才能接着看下去。

“在他离宫之前，我去看过他，他说他不相信邪能胜正，朝堂该清洗了，我们的国家早该革新一次了，他让我不要担心他，说他一定会再回来，因为他坚信自己是对的，他没有错，百姓知道，上天也知道。”

“他说，他想再吃一碗郑姐姐做的馄饨。”

穆瑶再也看不下去，将卷牍往旁一放，扶着书架泣不成声。

门外的下人听到动静，进来见她这幅样子，吓了好大一跳，问她怎么了。

穆瑶的视线刻意避开卷牍，努力不去想刚刚看到的文字，但还是哽咽到吐字不清，回忆起昔日里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根本没办法做到平息自己的情感。

“我感觉……我来迟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一定日三，我对不起党和人民（滑跪）

回来

高肃不在的时间里, 穆瑶把当下年月的时间线理了理，确定这个时候高洋和高演都死了，如今登基为帝的是老九高湛。

提到他, 穆瑶第一时间能想到的还是昔日在高澄灵堂上的初见，以及高洋寿辰时的惊心动魄。

可无论这个人再怎么疯，穆瑶更多的注意都在他的儿子身上。

他的儿子高纬, 北齐后主，兰陵王之死的罪魁祸首。

想到高肃的脸, 穆瑶的心猛地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