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久无动静。

确定人已睡着，高肃正要以极轻的动作从穆瑶胳膊下钻出去，便听到懒懒一句“我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穆瑶说：“她会带我买好看的花裙子，给我梳各种各样的辫子，给我做好吃的，送我去上学。她长得还很美，会跳舞，会弹琴画画，会谱曲，会给学生编舞，她好像没有不会的东西。”

高肃心中似有所动。

“那她现在肯定在等你回家吧。”

“她死了。”

气氛一下子凝固。

许是觉得太过寂静，穆瑶睁眼咧嘴一笑，忍着泛红的眼角道：“我一出生就被亲爹娘扔在孤儿院门口，是我阿娘将我接回家收养的，虽然我们的母女缘分很短暂，但我永远认为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就算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了，可我知道，她肯定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保佑我平安顺遂，逢凶化吉。”

高肃听着话，眼睛慢慢红了，看着穆瑶，哽咽着张嘴道：“你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把你扔了。”

穆瑶笑着摇头：“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个女孩？反正我无病无灾的，总不能是因为养不活。”

高肃瘪了嘴，垂眸道：“是女孩便要扔了吗？那瑶瑶的家乡，也不见得就有那么好。”

穆瑶笑出声，伸手扯了把他的小脸：“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地方，若是真有，那叫乌托邦，是不存在的地方。”

高肃却在这时抬脸，定定看着穆瑶。

琵琶

这时高孝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嚷嚷道：“老四！老四你哪里去了！马上要开课了！”

穆瑶忙推了把高肃，催促道：“别愣了，快回去上课吧，反正我就待在这里，你要是想我了，就来这里找我就是。”

高肃点头，又看了她两眼才动身离开。

等把小孩打发走了，穆瑶也伸个懒腰站了起来，本来打算出去透透气，没想到走到一半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子，膝盖摔生疼。

穆瑶疼得呲牙咧嘴，心中庆幸还好没有第二个人在场，拍拍灰爬起来，本以为绊倒自己的是哪卷破简牍，结果低头一看，发现了一个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

她连忙再度弯腰将压在那上面的简牍搬开，费了不小的力气，终于把它救了出来。

这把琵琶看样子便已经有些年头了，头部的花纹都已经磨损到看不清，弦也缺了一根，但即便如此，穆瑶心中依旧战栗不已。

琵琶啊，一千多年前的琵琶啊，居然被她摸到，还抱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