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路灯亮了,马路上?的车流越来?越多?。间有机动车嘀嘀声一片。

各色各样牌子的汽车,豪车众多?,甚至有芙兰牌的天价跑车......也有中等价位的,但最少?十几二十几万的。

乍一看?衣冠楚楚的,也有行色匆匆的、更有成群结队,或者青春活泼或靓丽的。

下班或放学的,接送孩子的、赶着回家吃饭的、送外卖的......

或者风尘满面,一身疲惫。或者高谈阔论,绝少?忧虑。或麻木繁忙而无暇他顾。

但,好像人人都有去处,人人都有自己的忙活,人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但,何晓春在这里没有。

她茫然地等红绿灯,过马路,走过了从窗口飘出的饭菜香气?、烟气?,走过了缓缓亮起的一幢又一幢居民楼,走过了灯红酒绿、高楼大厦的繁华商业区。

挤进了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在同样沉默而失色的拥挤人群中随着拉手晃来?晃去,逐渐远离了城市中心,建筑逐渐低矮、破败起来?。

走出车站,昏黄的阳光也彻底淹没在城市的天际线之下时,终于?,她走入了黯淡的小巷,夜色也完全降临。

小巷大多?罩在黑暗中,路灯只有那么几盏,光只能照到方寸之地,灯泡发黄,有些还一滋一滋。几只不知死活的飞蛾绕着灯泡飞来?飞去。

何晓春独自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抬头看?去,那些巨大的、有创意?的霓虹灯牌一块接一块亮起,繁华无比的城市五彩斑斓地闪烁起来?。

遥望去,剪影像一只吸收了养分,绚烂艳丽,诱惑万方,却有毒的蘑菇。

老旧的小区旁还有一条河,她站在河的这侧,拎着包,低着头,拉长的影子沮丧地映在河里。

五彩的城市在河的那侧,五彩的天际线,也有一斜角的尖尖倒映在粼粼的河水里。

她想起从自己毕业以来?。一次又一次投递出的简历。以及以一次又一次收到的拒绝。也想起第一次入职时的兴奋。想起得到这个机会时的高兴。以及觉得自己勉勉强强的学历与这个公司不匹配时的忐忑不安。想起这几个月来?,她兢兢业业的学习,努力?的工作?。

但这个城市,永远都不缺更称手的霓虹灯底座的螺丝钉,永远都不缺更努力?的精英。

爸爸妈妈供她读书非常不容易。

他们觉得她只要考上?一个本科。就可以留在大城市工作?。成为体面的、不用那么辛苦的白领。

实在不行,回家去吧。

何晓春一升起这个念头,忽然想起了家乡小城那些一个月到手一两千,至多?三千,但永远都不会缺车开,不会少?房住,福利保障一样不少?,有限工资一直可以挥霍在吃喝玩乐里的同学。

他们的车子,离工作?场所更近的房子,都自有祖辈来?保障。不必自己操心。

当然,他们也不需要操心父母的养老,因为他们父母同样是?不愁退休金的职工。

可是?,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县城甚至是?城镇有限的位置之外呢?

在这里,她多?少?还能寄点钱回去。回家之后,如果妈的腰伤又犯了,爸要做手术了,她在县城能找到什么工作?,那点工资,又足够养起一个没有家底的家吗?

那,忍忍吧,先回出租房去吧。

不大的出租房。与人合租。

厨房上?次用过该她负责的垃圾清理?了没,不要吵起来?。

房间的地板太脏了,上?一周连轴转加班脏衣服都没洗。

空调和热水器都坏了,给?房东打电话问了几次,今天要不要再去问。

还是?找维修的师傅?有没有要价更便?宜一点的维修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