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很?热闹。”

白?鹤却略微出神:“热闹?当然热闹。盈门朱紫客,千金若等闲,光艳动一时。但她却并不高?兴。她是个聪明人,闭门读书时,常常击节而叹。或者,每逢风雨日,少客前?来,她兴致不错,就驾着自己的油壁车,不辨目的地,漫游明胜湖畔,游到无人处,放声?痛哭。”

“厌恶她的人说,她出身不差,是自甘堕落。喜爱她的人说,她是风流天性,多情美人,这样?自由烂漫过一生,有何不好?”

“可,她曾试图向所谓真心爱她的人求救。平民百姓,抵不住扑来的虎狼。门阀身份,却将?她远远格挡在外,更嫌恶她自救的风流。她从来进?退无选择。”

“退一步,是层层枷锁拷在脖颈,豺狼虎豹吞食。躲在小楼中,却是站在沼泽里,等待青春消逝,沼泽慢慢湮没口鼻。”

“几?段失败的恋情后,她再不曾向谁求救,也不再闭门而叹。从此更加纵情声?乐。似乎要将?自己的一生都浓缩在短短的青春年华里,不谈永恒与终生,只要趁着眼前?,花容尚在,月貌新描,游尽湖光山色,春柳夏荷。”

“或许是白?日纵酒太过,也大约是常常秉烛夜游时受了风寒。她年纪轻轻,就病倒了,病势汹汹。临终前?,她呕了一大口血,却笑着对傅母说:不必想几?年后的凄凉,我尚未老,便能在正正好的时候死去,也是上苍对我的怜悯罢!您陪伴我这么多年,楼中所有的财产,我都送给您。只求我死后,您将?我葬在西林桥畔,让我常对山水。不需要陪葬绫罗珍宝,只要我的琴,我的诗,我的笔,以及我的油壁车。”

郑端听了,叹息道:“可是,倘若无恨无憾,血又怎能化作碧?那想来,就是傅母埋葬了她之后,捡到了这块碧玉。”

白?鹤摇了摇头:“傅母确实埋葬了她。但不过短短一年之后,那个本就不甚太平的朝代,就战乱四起?,连明胜湖畔也逃不过。摸金者听说她生前?的热闹,于是,竟将?她的坟墓掘开。见墓中无金无银,便连她的尸骨都懒得收敛,抛洒在外,任由风吹日晒。”

“有人路过,怜悯她生前?短暂,死后凄凉,就将?她的尸骨重?新收敛埋葬,在坟头立了松树为碑。重?新埋葬卫小玉时,发现地下有一块寒气逼人的碧玉,最后一丝血迹正凝作浓绿。”

他摊开手掌,凝视着手中碧色森森的玉:“恨血凝作碧,千载仍悲哀。地下魂,为何不见持玉人?”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天色忽黯淡,雨丝斜斜起?,湖上动风波,竹叶遥遥,松盖簌簌。

幽暗中,一辆略残损的油壁车,缓缓从地下升出,停在松树下,帘卷自开,露出骸骨美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小玉面含笑意,坐在车上,道:“持玉人在此,小女自来相见。”

但除此外,她态度平和,再无其他反应。

白?鹤看着她,却道:“郑善信。”

郑端立即上前?,捧出手中凝泪的珠儿。虽然李秀丽说可以代他转交卫小玉,他一个肉身凡胎,万一卫小玉出手,他就是最危险的。

但是郑端坚持要亲自前?来。郑家百年之诺,今日终要在他手上完成:“卫氏女郎,诗魂托我转告,他一直想与你重?逢,这滴泪中就是他全部?的心意。”

据说一直回避这件游慎遗物的卫小玉,却端坐油壁车中,终是没有转身离开,定格着笑意,接了郑端手中的泪珠。

泪珠落入她的骨手中,转瞬即化。

清艳绝伦的佳人,霎时放声?而笑:“好,好,好!”

随即她满面柔情,痴痴呢喃,爱意浓郁:“我终于等到他了。我终于等到他了!”

毫无此前?的回避之意。

郑端松了口气,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