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舀一碗映着月亮的水,照你也照我,爱意比酒浓。

一片叶子落入井中,扰了粼粼银光。

槐树无言,伫立井旁。

她家旁也有一颗槐树。

小?时候,她与妹妹都调皮,曾一起?爬上槐树,去摘槐花。

长大后,妹妹躺在床上,因饥饿而皮包骨头,再也爬不动树。

父亲与邻家子都无钱贿赂里?正,也交不出?租税,明明已经服过役,还是再被官差带走,顶替富家子。

他们走了一月又一月,越王总有数不尽的活要征发民夫。

父亲在越王的矿山里?,活活累死。邻家子脱下身上最后一件麻衣,盖在父亲身上,让同乡带着尸首回?来。

母亲看到父亲尸首时,一头栽倒田边。

她从稻田拔出?沾着污泥的脚,奔向?母亲。

江南无主的地,一天比一天稀少,连原本的荒山,都已经被大族圈走,不许私自埋葬先人?。

她怕野狗啃白骨,更?怕流亡到西州的外省流民,夜半挖开荒坟。

父亲、母亲都被她埋在了家后的槐树下。

孙翠兰靠在井边,抬起?头,看着屋脊上威严的神兽。它镇宅驱邪,慈悯下视,总是正身而坐。

可是凡人?,怎么能如?它这样永恒?

她饿,她太饿了。

她望了又望,盼了又盼。良人?久不归。

她拼了命接所有能做的工,瘦弱的背脊,顶不动沉重的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