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听得起了三尺怒,他是出家人,又是正人君子,不会说损话,只得长叹:“朱公子可怜,又谁来?可怜那些父母双亡、冬夜薄衣的孩子?谁来?可怜恩爱尽散、生离死?别的夫妇?谁来?可怜暮年丧子,冻饿交加的老?人!”
朱豪膝行而?前,拉住白鹤的衣裳,扯住枯松的佛珠:“大师,小人知错了,知错了!如今城隍爷等俱不在城内,绯儿的情?况却刻不容缓,请你们务必斩除鬼物,夺回他的脏腑,救他一命!我和丹娘一定会全力?配合,我们的家业、产业都可以败去,炁运损失亦无所谓,只求绯儿活命!”
他说:“就算不为绯儿,也为了安城百姓......”
室内一片寂然。
半晌,白鹤说:“朱豪,你不配提安城百姓。”
朱豪一怔,见他们不吃软,心?念一转,正要以账本上的秘密,他权势滔天的好亲家来?威胁。
下?一刻,白鹤道?:“我们早已猜到了这些。我和各位道?友早已决定,无论真相如何,都会除掉此怪。”
“不是为了你跟你儿子。而?是为了安城百姓,为了本表人间,尽修行者的本分。”
朱豪面上露出涕零感激,口中不断说“诸位高义,高义,朱某惭愧......请各位尽管施为,破家亦不敢有怨言......这是我们罪有应得......”
心?里却松了口气:还是这些自诩正道?,所谓的正人君子好拿捏。就算事后得罪了安王,也可以拿他们顶事,只说这些人强行破掉了溢出区,朱家炁运大损,无法再为安王敛财......
换做县、府城隍,肯定与那些官僚一个德行,满口打哈哈,对此事避之不及,不肯相救绯儿。
正这时,外面有小厮过?来?通传:“老?爷,有京城贵客上门?。”
一看见跪地的朱豪,吓得立刻噤声。
朱豪若无其事地站起,拍拍膝盖上的灰,对修行者们拱手:“我已全盘托出。此后,定会诚心?合作?,各位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尽快消灭为祸安城的地羊鬼。我有贵客临门?,先行一步,诸位请。”
便告辞离去。转身时,面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哭哀痛悔唱念俱佳,竟然一派正经?,还带了丝笑意。
见他离去,修行者们却面面相觑,心?里很不舒服,也无可奈何。当下?之事,首要的,的确是消灭地羊鬼,抚平溢出区。这就需要朱家这个始作?俑者配合。
遥遥地,朱家大门?那边,却响起了说笑声、招呼声,来?人显然与朱家极熟。
这时,黄鼠狼却忽然动了动鼻子,说:“咦,地羊鬼的臭味!”
李秀丽指着账本说:“东西就在这呢,当然有味。”
黄鼠狼摇摇头?,再次嗅了嗅账本,又朝空气嗅了嗅,说:“不对,不对,这账本上面的臭味,是甲鬼的。就是保护朱绯那只。但是......”
“但一开始我们看到挖朱绯肠子的,才跟第二次的乙鬼是同一只。”
黄鼠狼指了指那端:“外面的,是乙鬼味。”
那边朱家的贵客走过?院子,穿过?走廊,与朱员外的说笑声也清晰可闻。
“妹夫客气了,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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