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打了弟弟，也第一次被爸爸打了。小方绵绵跪在客厅，听到新妈妈说玩偶太脏了，有病菌要扔掉，爸爸就把一地的碎片扔了。

没关系。

小方绵绵这么说。

兔子玩偶是觉得这里不好，所以走掉啦。

被剪得破碎的兔子玩偶，有一颗黑色的眼睛滚落在椅子角落下面，正好面对跪着的小方绵绵，黑亮的眼珠子倒影着哭泣的小小身影。

十年前，稚嫩的手捧起了垃圾堆上的兔子玩偶；

十年后，曾经稚嫩的手被另外一只柔软有力的手拉住。

方绵绵感觉像是回到捡到兔子玩偶的那一天，只不过她成为了那只被人嫌弃的兔子玩偶。

然后她被一双温柔的手珍惜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她是妈妈，

是我的妈妈。

方珺微微俯身，看到了熟睡的方绵绵，她的小脸靠在方珺的肩膀旁边，留有一定的空隙，整个身体和她的脸一样，都朝着方珺的方向。

方珺低头吻向方绵绵的额头，用细微却非常温柔的气音说：

“晚安，妈妈爱你，绵绵。”

妩媚多情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柔和，黑亮的眼眸如月光下的湖泊，泛着粼粼水光。

方珺起身想离开，却感觉到一股轻微的拉扯力，低头看去，看到了睡裙被方绵绵捏住一个小角。

被拉住的裙角布料不大，只要起身幅度大一些都可以轻易挣脱，也不会感受到裙角曾经被拉着。

方珺想了想，又躺了下去，这次是直接合上眼睡了。

没被窗帘遮掩的阳光调皮地洒在少女的脸上。

灿烂的阳光将方绵绵从睡意中拉出。

她皱了皱眉，睁开双眼，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身影躺在床上，原本带给她无尽力量的眼眸此时笑意吟吟望着她。

方绵绵一懵：“妈妈？”

妈妈怎么在她的床上，还一副没起床的样子，难道昨晚她和妈妈一起睡觉了？！

方珺发现方绵绵经常在她面前发懵，她捏了捏方绵绵的脸蛋：

“该起床了，绵绵小猪，上午我已经帮你请假，现在也差不多洗漱吃午饭。”

这几天方绵绵的确有点累过头了，高三的生物钟都没有让她从睡眠中清醒，方珺就干脆请假半天让她好好休息。

方绵绵脸蛋泛红，脑壳晕呼呼又懵懵的，就跟喝了假酒一样，都没听清方珺说请假的事情，只剩下和妈妈第一次睡觉的念头。

直到吃完饭，才慢慢缓过神来和方珺道谢。

“谢谢妈妈帮我请假。”

方珺吃着饭后水果，听出方绵绵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忍不住逗几句：

“不用谢，倒是绵绵昨晚睡得好不好？如果喜欢的话，妈妈可以陪绵绵一起睡觉哦~”

方绵绵听到方珺提起昨晚的事情，白皙的脸再次涨红。

虽然和妈妈一起睡的感觉很好，但她都快成年了，怎么还和妈妈一起睡觉？

可是昨晚她先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还没有好好感受过。

虽然她十六岁了，正常来说不应该对妈妈这么黏糊糊。

但是……

“妈…妈妈如果不介意的话。”方绵绵低头小声喃喃。

这次轮到方珺眨了眨眼，以为自家害羞客气的女儿换人了，但看到头快埋到胸口的方绵绵时，才了然一笑。

就算是害羞，也学会表达自己的感觉和提出要求了吗。

“当然。”声音柔和得如昨晚。

方绵绵听到这声音，忍不住抬头，就看到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那一缕缕红发上，发丝上散发着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