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北周目光发直。

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从小看到大的姑娘。

她那么娇气,额头长颗痘也要跟他哭哭啼啼。

她情绪上的反常,金北周明明察觉到了,却只当她在闹脾气。

路樱那么开朗,那么跳脱,外公将她交到自己手中时还是满眼欢喜。

短短三年,金北周把她养成了什么样。

她不会开心了。

她变得封闭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路樱不再跟他诉说苦恼和琐事的?

而最后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金北周心脏骤然停住,痛的他嘴唇失去血色。

最后一次就是威吉斯。

她说她被绑架了,说她出事了。

而在这次之前,他们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平相处过。

当时她得多害怕,多恐惧,才能放下芥蒂,放下跟他赌气的心思,说出那句“我出事了”。

可金北周回应了什么。

在她人生至暗时刻,他刻薄道:“路樱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吗,真死了,老子给你殉葬。”

金北周眉心痛出褶痕。

这是他的姑娘。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

金老爷子亲自执鞭。

夜风冷寂,鞭子抽到皮肉上的声音,像风在呼啸。

金北周跪得笔直,咬紧牙一声不吭。

金老爷子一鞭一鞭的抽,同时问他:“你再说一句要退出金家?”

金北周抬头,眼中装满顽劣和挑衅:“打死好了,这条烂命,还给你们。”

老爷子勃然大怒,继续一鞭一鞭的抽下去。

一老一少同样的倔,似乎都要对方服软。

谁求情都没用。

最后是金斯年跪在那里,请求跟弟弟一块受罚。

老爷子到底不舍得,这个大孙子沉稳懂事,集团一天都离不开他。

金达将皮鞭狠狠扔掉,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内。

金北周衬衫早已撕开裂口,道道血痕往外沁出鲜红。

金斯年皱眉:“你大嫂说,早上严老先生来过。”

金北周瘦削的脸颊苍白。

葛琪叫了救护车,正在门外焦急等待。

“一般人请不动他,”金斯年说,“是弟妹请他过来帮忙。”

金北周跪的摇摇欲坠,淡如死灰的眼神,在听见“弟妹”二字时才有些许波动。

金斯年:“你可以认为她是为了你大嫂,也可以认为她是不想你挨这顿打。”

青梅竹马啊。

夫妻做不成,也不至于成仇人,他们在彼此的生命中,占据了那么重的份量。

金北周垂下脑袋,落拓成一颗空心的树。

他总是走在辜负她的道上。

离婚也好。

他这种人,自己都是戴着镣铐行走,就不要再拖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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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了。

路樱去了棋院报到,棋院目前的负责人叫董渺,是外公带出来的学生,比路樱大十五岁。

做这一行的多少带着文人儒雅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