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祂像是复读机一样, 不断重复自己的愿望, 小声而脆弱地祈求。
双眼无望祈求地看向上方,脊背挺直。
高高在上站立着的‘母亲’弯腰半蹲下来, 靠近祂。
漆黑瞳仁像是黑色的玻璃球,映着祂最狼狈的模样。
“找我除了这件事, 就没有其他?”苏唐笑道,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湿润困惑的瞳孔。
见祂不懂, 苏唐直接问。
“我不相信你没有考虑过。如果……我现在去污染星阻止联邦救援, 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以弥撒瞳孔深深一缩。
少女看过来的那双漆黑的瞳仁, 像是无尽的旋涡,不断吸收祂的灵魂, 拉着祂在沼泽中往下……往下……直到沉入无尽深渊。
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苏唐唇角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微笑询问,
“到时候,你是会阻止我、追杀我还是……”
“帮助我?”
以弥撒手指猛地攥紧,瞳仁里出现挣扎之色,手指的骨节泛起一片用力的红。
祂痛苦地低下头,却被迫仰起。
脖颈线条拉得紧绷,肌肤上鼓起淡淡的青色经络,祂像是被迫抬起头引颈就戮的祭品,声音低沉沙哑,
“母……亲……”
祂眉宇间闪过痛苦的挣扎之色,声音低沉又沙哑,艰涩至极,“您……一定要这样做吗?”
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祂的问题,而是步步紧逼,每一个问题都完美地扎在以弥撒心中最脆弱的点上。
“以弥撒,我和你的公正,哪个更重要?”
少女并不算响的声音在以弥撒脑中如暮鼓晨钟,近乎震耳欲聋
以弥撒眼睫像是风中的蝶翅一样疯狂颤抖,英俊的脸布满泪水和痛苦,像是一头被困在陷阱里走投无路,又被荆棘贯穿鲜血淋漓的野兽。
苏唐收回手,任聚集在掌心的泪水顺着指尖坠落在地,脸上笑眯眯但却带着藏不住的冷漠,
“你走吧。”
她这次回去自然是为了救人,根本没有阻止联邦救援的想法。
她就是想弄清楚以弥撒心中祂的正义和‘母亲’孰轻孰重。
这家伙正得发邪,不然随时有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有前车之鉴在,她根本无法全心地信任祂。她身上有好几个马甲,就算她本身还有点良知,并不是个真正的恐惧主宰,但是也成为不了祂心目中完美的母亲。
苏唐内心是有些冷漠的,抛弃了的,就永不回头。
知道这个逆子心目中‘公正’更重要,她尊重理解归理解,但也无法亲近起来。
“还有十分钟就要出曲速航行通道了,怎么,你还要在我这里硬呆到结束?”苏唐看着一动不动的以弥撒,挑了挑眉梢。
苏唐刚拧开大门,打算将大德牧赶出去,就再次被抓住了手。
男人手掌宽大,此时甚至带着些许的冷……像是全身血液冷却下来后体温速降的冷。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我不公正。”
“我……有罪。”
苏唐转过头。
荆棘枝条已经因为负罪感,再次蔓延上祂的全身,一圈圈缠紧。
尖锐的棘刺深深扎在祂肌肤里,渗出猩红的血。
祂像是一抹失魂落魄的幽魂,脸色是霜一样的苍白,毫无血色。
“我已经失去了审判长的资格。”
在包庇、隐瞒苏唐的身份时,‘公正’两个字已经和祂再无关系。
祂不再是永远公正严明的审判长,而是一个卑劣、虚伪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