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梦加得脑子像断掉的发条,空白沉寂,根本无法思考。
胸腔里的心脏恐慌而孤独地跳动着。
祂甚至不敢应声。
仿佛只要一开口,打破这无声的平衡,就会永远失去母亲。
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猩红的瞳孔中往下落,祂身体止不住地抖,寒意顺着心脏涌入指尖,将血液冻结。
纷杂的思绪乱成一团毛线。
怎么会是母亲啊……!母亲怎么会是龙族?
母亲会不会永远抛弃祂?
祂错了!真的错了!
“耶梦加得。”
苏唐声音严厉了一些,心情有些急躁。
她觉得耶梦加得也许已经知道她身份了。
但是祂不说,她也不敢去自爆,万一这条蛇只是又抽风了,其实并不知道她身份,那她爆出去就真成小丑了。
可是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来了。如果耶梦加得真的已经猜出她的身份,等会又透露给白虎,那就完蛋了。
她必须在白虎赶来之前,确认耶梦加得已经掌握的所有信息。
在她声音沉肃下来的瞬间,蹭着她脖颈的冰冷脸颊一滞。
脖子上冰冷的吐息也消失了,就好像身前的那条蛇彻底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母,母亲。”
耶梦加得湿漉漉的银睫紧张地颤抖,喉咙干燥得几乎无法发声,声音极轻,“对,对不起。”
蛇尾和身躯上的伤口不断传来疼痛的感觉,但祂身体上的疼痛不及心脏半分。
一想到祂之前对母亲做的事,懊恼、悔恨、痛苦,如同泡发的黄连水一样堵在嗓子眼,几乎无法喘息。
苦涩的味道在喉腔里弥漫开来,耶梦加得嘴唇发白,搂住苏唐的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了,死都不愿松手,
“我不知道是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祂像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紧张的汗水从祂额头、掌心不断渗出。
苏唐:“……”
果然。
耶梦加得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略微想了一圈,紧急之下暂时想不到自己暴露身份的原因。
不过,此时不是问耶梦加得怎么知道的时候。
怎么从今天的混乱中脱身,才是一等要事。
耶梦加得将脸埋在苏唐脖颈,密绒眼睫颤动时轻轻拂过她脖子上的软肉,仿佛是一只受惊不安的小鹿,
“母亲……还能原谅我吗?”
耶梦加得话音落下,紧张得无法呼吸,肌肉发软。
祂声音极轻,心脏里却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有一条小蛇在风暴中恳求哭泣
不要抛弃祂不要抛弃!
拜托!再给祂一次机会!
祂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
耶梦加得牙尖抵着,湿漉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着深幽的红光。
红瞳里,迷茫、难过、恐慌还有阴郁的幽诡纠缠在一起。
负面情绪像是沥青一样在胸腔里发酵,那双被泪水润湿的眼瞳看着像小鹿一样迷茫,但如果仔细看,又会看到眸底阴郁危险的寒芒。
混乱邪恶天生的暴虐与黑暗,让祂根本无法控制心中如野草般滋长的负面情绪。
如果母亲不原谅祂怎么办……
祂不能被抛弃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如果失去母亲,那还不如……
耶梦加得眼中黑雾升起,脖颈上曾被渡鸦腐蚀得破破烂烂的项圈感受到祂心中的恶意,开始艰难地闪烁警戒的红光,但它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惩戒的功能,那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