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洛林没有笑,他的嘴角抿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罪同反逆,理当问斩。”说到这里他又侧头看了眼脸色巍然不动的宫九,“但擅自入京的并非只有臣一人,臣这次入京只是想要为皇上分忧。”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半晌才嘶哑的吐出几个字来,“朕有何忧?”

但这一次回答他的却并不是洛林,而是宫九。宫九眼神很冷,声音更冷,比声音更冷的是他的话,“江山之忧,社稷之忧。”

这一次皇帝不说话了,他像是已经被气的就连嘶哑的声音都不能够发出来。天下太平,国富民强,近十年来既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这江山社稷之忧既然不是来自于庙堂之下,那就只能来自于朝野之中。宫九的话已经太过直白,言辞凿凿的指出有人想要篡权,直白的皇帝就算想要装傻都不能够。这一次说话的是殷羡,他的声音陪着小心,“皇上英明神武,今朝文武都是国之栋梁,又何来社稷之忧,只怕两位王爷忧思过重。”

几个宫女从大殿外捧着食盒鱼贯而入,太监们抬着一只喷香的烤全羊走进来,宫九和洛林都没有再说话,大抵皇亲国戚都不愿意在奴才面前失了身份。烤全羊做的非常好,扑鼻的香味立刻弥漫在大殿里,但是小太监们已经都退了出去,偌大的一只烤全羊放在大殿正中的桌子上,竟没有人去动。陆小凤也没有去动,他只吃了几块核桃酥,现在馋的厉害,但还是斟了一杯酒把馋虫冲了下去。他平时最不喜欢这样正经的筵席,也最讨厌这样勾心斗角的试探,他甚至不明白殷羡为什么要请他来这里,但现在他却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洛林的嘴角牵了牵,突然站起来,“前几日,臣听闻大殿失火,皇上遇险,心理甚为不安。据传皇上为火势伤了龙颜,臣虽不通医术,但王府里很是有几位乡野的杏林高手。这些野路子纵容比不上御医,只怕在土法偏方上还是略胜一筹的,臣请皇上今日一见,臣也即刻传信回府责令府中收集土法偏方。”

皇帝依然没有回答,只有殷羡的声音传出来,“皇上多谢世子挂怀,御医已经诊断过,伤势并不重,只需稍加时日便可痊愈。”

“皇上已经多日不朝,即便皇上不便见臣子,太后同皇上母子连心,皇后同皇上夫妻情深,缘何太后与皇后也不得的见?”洛林本就是站着的,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向屏风走去,没说一个字就迈出去一步,“皇上可知外面都在传什么?”

“外面都在传什么?”皇帝的声音嘶哑的可怕,就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从喉咙里挤出临死的哀嚎,“传朕的性命不保?传朝廷的气数将尽?还是传说这天下就要易主,朕的紫荆城就要拱手让与南王府?!”

洛林的呼吸一窒,这样的指控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诛九族的重罪,即便今日他真的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仍旧会在青史留下不可磨灭的恶名。然而他的迟疑也仅仅是这么一瞬间,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愿意再反悔,也没有余地反悔,更何况他刚刚找到了一个强大的同盟,已经知道了一些重要的秘密,他的计划缜密细致,严丝合缝,绝不会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洛林的脸颊绷紧了,一种光彩从他的双眼里射出来,使得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孔上也笼罩着一层灿烂的光辉,他的声音也像是绷紧的琴弦,发出一种紧张刺耳的声音来,“外面都在传那场大火,都在传那场大火烧的离奇,也都在传御前侍卫都不在,偏殷侍卫去的凑巧,都在传”洛林已经走到了屏风面前,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冰冷的翠玉,“都在传皇上已经,李代桃僵”

一阵冷风掠过温暖的大殿,十几道身影闪动,雪亮的刀光折射着明亮的烛光,几乎恍花了众人的眼睛。

翠玉的屏风倒了下去,碧绿的玉片清脆的碎落一地,洛林的手指却僵在那里,他的声音全部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