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从门外冲了进来,所有的守卫都已经遣散,进来的就只有殷羡一个人,除了皇帝,能进入这个房间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血水像是喷泉一般从匕首和伤口的缝隙中喷涌出来,嫣红的血喷溅在宫什的脸颊上,染红了他苍白的唇色,也染红了一袭青衫,乌黑的镣铐散落在床上,使得少年看起来如同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殷羡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像是已经吓呆了,又像是难以置信。
皇帝也艰难的扭过头来望着萧越,蠕动着双唇想要命令什么,发出的却只有气若游丝的呢喃。宫什也微微侧过脸看了眼殷羡,又缓缓的低头望着自己握紧匕首的双手,血水顺着手指流淌下去,少年的眼神明亮而妩媚,像是沉浸在一种成功的喜悦之中。他的声音同样带着这种淡淡的喜悦,轻柔的在房间里回荡起来,“外面这样的冷,萧侍卫进来已经进来了,怎么还不带上门。”
殷羡的眼角猛的抽了下,终于缓过神来,他实在想不到有一个人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大内行刺皇帝,更猜不到这个人的阴谋在被识破后还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番话。但他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不由自主走过去的拴住了房门,又不由自主的走回来抽出宫什手里的匕首。
皇帝还没有死,宫什的手指却已经僵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单薄的书生,身上还戴着镣铐,皇帝虽不习武,却也算孔武有力。殷羡的动作很自然,手指却在微微的发抖,宫什眨了眨眼睛,突然又伸手握住了殷羡的手指,贴着他的耳边低语解释,“我本不想要杀他,但他却要来杀我。我已经死过一次,自然就不想要死第二次。我已经睡了好久,现在渴的厉害,饿得厉害。”
少年的语气委屈无辜,手指也是凉的厉害,殷羡就像是被这样的轻柔委屈的调子蛊惑了一般,顺从了宫什的力道,用力的把匕首送进了明黄的胸膛里。明黄色的衣袍已经浸透了鲜血,皇帝终于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一声哀嚎,软软的砸在波斯进贡的地毯上,没有半点声息。殷羡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人,这是一个威严肃穆的男人,睿智而谨慎,他曾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逃过这个男人的掌控,但此刻这个男人却死了,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认识让他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亲手杀死的并不仅仅是一个男人,还是这个宫殿的主人,这个国家的主人,这样的弑君之罪足以让他死上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