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人命把消息传遍天下,由不得叶孤城不信。甚至还能够断了殷羡的念想,这是皇帝没有说出口的想法,不论是殷羡的身份还是武功都让他不能轻易舍弃这颗棋子,倘若殷羡当真以为宫什死在自己手上,想必也就能断了这样荒唐的念头。

计划很完美,酒是宫什自己带的竹叶青,皇帝当面往酒壶里加的迷药,但御医却在杯口上找到了残留的鹤顶红。酒是淡碧色的,迷药是透明的,鹤顶红却是深红的,无疑宫什早已经察觉了酒水有毒,但他还是喝了,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来,殷羡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他在屋外已经站了整整一夜,房间里烧着火盆,温暖的空气在殷羡的睫毛上凝结出细密的露珠,这使得他的眼神里蒙着一层水雾,恍惚而悲凉。皇帝看了眼殷羡,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但他的声音依然镇定,“御医已经试过各种手段,他确实死了。”

殷羡艰难的伸手抚摩着少年白皙的脸颊,冰凉的温度让他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宫什的双眼轻轻合着,脸色平静而安详,像是在闭目小憩,转眼就要醒来。宫什还活着的时候,总是笑着的,但是睡着时眉心却总是微微的拧着,像是梦到了苦恼的事情,从不曾有过这样安详的表情。他忍不住用指尖描绘着少年姣好的唇瓣,平日里娇艳的唇瓣如今已经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起来,这让宫什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病态。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这个少年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宫什执壶斟酒时衣袖手臂微抬的弧度,记得少年身上淡淡的鸡舌香,记得少年望着自己时眼神里明媚的笑意,记得酒水入口时少年突兀抿紧的唇角和皱紧的眉心。

一滴水珠砸在唇瓣上,缓缓的渗进了干燥的唇角里,一种刺痛的酸涩感浮现在眼球表面,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眼角,恍惚的意识到自己哭了。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流泪,已经忘记了流泪的感觉,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痛苦和折磨,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到再也不会哭泣。

咸涩的液体顺着鼻翼流淌下来,然后这种苦涩的味道就弥漫在舌尖上,这样的味道就像是一个药引,勾起了被强压在心底深处的悲凉和痛苦。这样强烈的痛苦让殷羡的身子剧烈抽搐起来,他难以自控的握紧床幔,死死的咬着嘴唇,发出低低的呜咽,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沉闷的质问,“为什么?”

皇帝沉默的看着眼前颤抖的男人,殷羡一直是个听话的棋子,从不质疑自己的决定,也不违背自己的命令,但现在这枚棋子却变得不听话了,只因为一个荒唐可笑的妄想。他已经习惯了龙袍加身的威严,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的尊贵,所以他也并不远做出解释,特别是即便是他自己,也并不真正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殷羡这样的态度也让他感到苦恼,宫什的死让他措手不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能办事的人却并不多,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开口解释,“毒死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皇帝已经走了出去,房门轻轻的合上,殷羡双腿一软,终于无力的跪在床下。鹤顶红自然不会是宫什自己给自己下的,但选择喝下这杯毒酒的人却是宫什自己。这其中的原因,皇帝没有说,宫什也不曾说,但殷羡却懂了,逼死宫什并不是皇帝,也不是那三个宫女和嫔妃,他终于明白少年举杯那刻明媚的恍若实质的笑意。以命抵命,这便是那个九五之尊的男人设下的局,逼死宫什的只能是自己。

殷羡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呆板,像是全然舍弃了这些无谓的奢望。但皇帝依然觉得苦恼,他阅人无数,自然能够看得出殷羡眼神里的死寂,其中并不是以前的坚韧忍耐,而是死人一般的空寂。他要的是一颗无所畏惧的棋子,却绝不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工具。

陆小凤同样很苦恼,他无可奈何的瞪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峨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