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脚步微微停顿了下,却像是看不到萧越一样,径直走到了宫什面前,冷冷的伸手拂开宫什鬓角垂落的发丝,声音淡漠的问出一句话,“谁伤的?”

花满楼的脚步微动,正想走到宫什身边,却听到宫什开口与那个陌生男子说话。宫什的声音很轻也很软,这样轻柔的声音带着浅浅的鼻音,听起来就像是孩童稚气的娇吟,花满楼的手指紧了紧,听到宫什轻轻的叫道,“哥哥。”

宫九淡漠冰冷的眼神就有了一丝微微的暖意,伸手牵起宫什的手腕,“你已经在外玩了半个月,身边没有带护卫,我很担心你。”

宫什眨了眨眼睛,却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宫九的面孔。男人玉雕石刻一般的表情就松动了一点,放缓了声音,“我特意来接你回去,你若是不想回府,我就带着你出海去。”宫什就低低的应了一声,任由男人牵着他的手腕向外走去。

花满楼追了一步,却终究没有伸手拉住宫什,只是站在那里问他,“你是要回家去了么?”

宫什的脚步顿了顿,脸上就带出乖巧妩媚的笑容来,“我家里人来接我回去。不过我却答应过你,若是有一日你来我家做客,我就请你吃洞庭湖的冰糖莲子。我们家还有一道扬州厨子做的文思豆腐,是用极嫩的水豆腐切成头发丝这样细的豆腐丝做出来的,你也要来尝一尝。”

文思豆腐花满楼自然吃过,这道菜就算在富可敌国的江南花家也是用来款待宾客的,这道菜的味道其实并不特别,特别只是做法。要把一整块一触即碎的嫩豆腐切成成千上万根发丝粗细的豆腐丝,还要保证熬煮过程中这样细的豆腐丝连绵不断,刀工和经验就缺一不可,这样的厨子只有在皇亲贵族,盐贾巨商家里才有。

算起来自己离家也已经半年有余,外面独自的生活随意自在,半年来自己鲜少会想起家里的事情。上官复和自己毕竟是不同的,两人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宫什的脚步又响起来,花满楼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心口却觉得有几分闷痛,少年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胸口上。

直到两人消失在院子里,萧越一直躬着的身子才直起来,一瘸一拐的也离开了院子,花满楼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全然是怅然若失的表情。

陆小凤咳嗽了一声,伸手拍拍花满楼的肩膀,“你既然答应人家要去他家里做客,又怎么不问他家住在哪里?”

花满楼苦笑了一声,走进屋子里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起来,陆小凤叹了口气,也坐下来问他,“你说上官复的哥哥姓什么?”

上官复的哥哥自然也是姓上官,花满楼的眼角跳了一下,突然醒悟了陆小凤的意思。一路上上官复从没有提起过这样一个哥哥,他既然继承了金鹏王朝的皇位,按道理来说就不应该有这样一个哥哥。

陆小凤看了眼花满楼惶惶的脸色,仰头喝干碗里的酒,从怀里摸出一张玉版纸站起来,“我看他哥哥的武功极高,决不再西门吹雪之下,就连那个瘸腿的侍卫都是内家功夫的高手。刚刚那几根毒针力道这么大,他却敢用肩膀去抗,可见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这样的功夫没有二三十年修行是看不出端倪来的,除非他练的是童子功。这世上有狠心练童子功的人并不多,除了和尚太监,我认识的人里就只有霍休。”

花满楼愣了一下,也跟着站起来,“所以你要我陪你去见霍休?霍休和带走上官复的男人有关系?”

陆小凤却笑了,笑的很大声,“我确实要你陪我去见一个人,但并不是霍休而是霍天青。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想要你换换脑筋,不要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看了还以为你被别人抢了老婆。”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花满楼脸色却突然涨红起来,也不等陆小凤出来,就已经自顾自己的跃上马背向珠光宝气阁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