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锁在我脸上,眸底光影暗涌,良久,他眉心渐缓,别过头去,语气有些烦躁:“你快去!”
我忙将卫真的身子放平,继续撕他的衣衫,花戏雪微怒:“怎么还不去?”
我急道:“布料材质不好,我怕它们黏在伤口上,那样会感染的。”
他又皱起眉头:“算了,你留着,我去采药。”
“可你认识药草么……”
他看我一眼,没有说话,身形一晃,转眼消失于林中。
他极快便采了一堆药草回来。我检查了一下,止血,治伤,消炎去肿的一应具有,连除疤的羲荷叶都有。
他横抱起卫真:“那边有一处无人居住的茅屋,走吧。”
花戏雪似乎对这一带极为熟悉,我扶着夏月楼跟在他身后,东绕西转,在一处空地停下,果真有一座简陋茅屋。
茅屋极小,双连屋室,环以木栏篱笆,结满蛛网,院中有个高出地面三尺的大树桩,树桩旁摆着数张木凳。
屋内空气腐朽,满是灰尘,花戏雪将卫真放在木床上,随后打开窗户,他在一扇木窗前投目眺望,静伫许久。
我着手开始处理卫真的伤口,擦净污血,敷上捣烂的药草。
卫真的身材极好,健硕有力,肌肉结实,看得出常年都在运动。他身上伤疤多得触目惊心,尤其是腹上一条长疤,似被人用刀剖开过。
夏月楼轻声喃喃:“恐怕驰骋沙场,血染边疆的军士也莫过如此。”
擦了一会儿,夏月楼说要替我,我起身让位,回头在屋内打量一圈,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个衣柜,再无其他,连张椅子都没有。隔壁是个厨室,有生锈的锅子和铲子,尚有几口破碗,我在炉灶旁瞅到一个小水桶,里面结满酸臭的霉毛。
我提起水桶,准备去附近找条小溪打些水,花戏雪一声不吭的跟了过来。
他给我的感觉愈发古怪,我皱眉苦思许久,忽而瞅到他的手,顿时大惊,如遭雷击。
我即刻收敛神情,不敢回头去看他的眼睛,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只强压下心中恐慌,拖着重如万斤的步子,朝溪边走去。
将一切在脑中理清,从未有过的胆怯从我心中升起,以至于洗水桶时,踩到溪边滑石,整个人栽了进去。
他一把将我从水里捞起,我垂着头,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的诡异。
良久,我微微移动身子,见他没有反应,便湿嗒嗒的在溪边坐下,继续搓水桶里的脏垢,结了很深的一层,极其难洗。他就双手环胸站在我旁边,我终于忍无可忍,抬头朝他望去一眼,却见他正盯着我,眸光深的可怕。我慌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
洗了许久,终于干净了,我闻了闻,再三确定没有异味后,打了一桶水,回去生火烧汤,煮上些药草,让夏月楼替卫真擦拭身子。然后我把厨室里的锅碗瓢盆全搬到溪边,一个个洗净抹干,顺带把水缸也洗了,来回数趟,将水缸给灌得满满当当。花戏雪一直跟着我,全程无言,我也尽量不留意他,为转移思绪,我将两个房间全洗了一遍。
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天色已大黑,我一身汗臭,趴在院子的树桩上,巴不得汗臭愈发浓郁,将他熏跑。
夏月楼从屋内走出:“初九,辛苦你了。”
我僵硬的挤出一个难看笑容。
她抬眼环视庭院,林幽鸟啼,绿意繁盛,她轻笑:“清幽雅致,倒是处世外桃源。”
我小心翼翼的看向花戏雪,他本一直注视我,对上我的视线后,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我舔舔唇瓣,鼓足勇气,语声微颤:“那个,你不是还有事要忙么,你,你可以走了……”
他一愣,横我一眼:“想打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