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试探。

卫家满门忠烈, 世世代代护佑景国，从未有?过异心。

而卫景翊生在一向以国为重的卫家, 却?言语暗示要追随她，这叫她如何不起疑。

宋云纾的野心从不示于人前，莫说?旁人，就?连怜月惜风都不知晓她暗中牵涉朝堂，究竟意欲如何。

此前卫景翊逼骗沈淮知与她结拜为兄妹时，她便有?些怀疑了。

除了皇帝和宋相国夫妇，也无人知晓她真正身世。

今日卫景翊的言语，让她的疑心又?起一丛。

卫景翊避无可避，仰起头面对?宋云纾居高临下的审视，一字一句道：“于我而言，小?姐可与国并重。”

身为镇守边疆的骠骑将?军，说?出此等话简直大逆不道，若让外人听见传进皇帝耳朵里，只怕要掉脑袋。

宋云纾敛眸，她一向洞悉人心算无遗漏，如今竟有?些看不穿卫景翊的心思。

有?趣，当真是愈发有?趣了。

宋云纾不疾不徐道：“我虽出身书香世家，父兄蒙幸皆入朝为官，却?也只是个柔弱女子。”

她微微一顿，唇角笑意渐浓：“将?军这柄利剑，我要来何用？”

卫景翊笑声应答：“自?是有?多番用处。”

接着，她又?轻声道，“小?姐若想安稳度日，我便护小?姐周全，小?姐若另有?志向，我亦追随到底。”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

反正告白?示好都没用，卫景翊决定彻底豁出去，势必要在宋云纾心里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她堵上?自?己的命，跟宋云纾玩坦白?局。

赢了，她在宋云纾心底的分量或许会重上?几分。

但?输了，她大概就?没命了。

宋云纾闻言唇角笑意一点点消散，她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眼底却?翻起涌动暗潮。

沉默半晌，她悠悠启唇：“不曾想，我过往竟是看轻了将?军。”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指尖不知不觉加了几分力道，捏得卫景翊下巴有?点发疼。

她吃痛，干净的眉眼随之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来。

“剑在，是出鞘还是藏锋，由小?姐定夺。”

雨声嘈杂，渐渐盖过卫景翊微弱的应答，但?宋云纾听得真切。

她不仅听得清，还看得到。

这世上?没人骗的过她的眼睛，若有?，便唯有?今日的卫景翊。

雨水顺着风斜打了进来，梳妆台上?的铜镜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雾。

卫景翊和宋云纾的身影跃然而上?，中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清晰水痕，仿佛楚河汉界将?两人朦胧的身影分割开来。

她们纠缠在一起，却?又?各自?藏在飘渺的薄雾之中，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多么应景呐。

宋云纾默然凝望着卫景翊，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良久后，她淡淡启唇道：“宝剑匣中藏，暗室夜常明。”

宝剑匣中藏，暗室夜常明。

欲知天将?雨，铮尔剑有?声。

卫景翊瞬间读懂宋云纾的话外音，她果然赌对?了。

她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笑意涌进了眼底，如同驱散愁云的一缕日光，明媚而欢喜。

宋云纾微怔，目光自?她脸上?移开，余光不经意瞥见了不远处的铜镜。

镜子里卫景翊的身影清晰可见，唯独面上?笼罩着几抹淡淡薄雾，而她却?至始至终都藏身于雾气中。

宋云纾收回手，半敞领口又?悄然往下滑落几分，雪白?诱人的锁骨上?，那点暧昧红痕还未消退。

系统果不其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