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阮汀说得对,她一旦阻挠到底, 以至边关失守战火蔓延,届时百姓之死于卫景翊而?言便是伯仁之死。
倘若卫景翊真的回来了,见到烽烟四起战火连天, 见到百姓流离失所深受其害,必定会将罪孽揽于自身。
所以卫景幼说得也?对, 她该留下一丝余地,为了自己也?为了卫景翊, 至少不能让卫景翊对她爱也?不能恨也?不能。
宋云纾一直笃定卫景翊会回来,并非她胸有成?竹事事算尽,而?是她根本不敢也?不愿,再去想另一个可能。
可任她如何笃定,卫景翊至今不曾回来.....
如今宋云纾只要入睡,便会反反复复梦见卫景翊,起初只是一个模糊看不清的身影,然后越来越清晰真切。
她会梦见分别那日?,卫景翊将她抵在屏风上,拥着她腰肢热烈又缠绵的吻她,热烈到仿佛要将她融入骨髓。
每当醒来,那暧昧的气息好似还充斥在唇齿,心脏震颤的感觉,会让她错以为卫景翊就在身旁,只要一伸手便能与她十指紧扣。
但最终她会发现?身旁空无一人,那不过是空欢喜一场,那种滋味像是从云端骤然跌入地面,摔得血肉模糊四分五裂。
她还会梦见卫景翊跌入悬崖时的场景,遥遥望来的那双眼眸里最后一丝光亮湮灭,如此平静又满是悲伤。
可任凭她在梦中如何竭尽全力,也?无法触及卫景翊悲伤的眉眼。
懊恼悔恨过后,留给宋云纾的是无尽的恐惧和胆怯,那情绪实?在太过汹涌冗长,无时无刻不在撕裂她的心脏。
宋云纾怔怔望着面前的酒坛,不顾苍白?光洁的指尖沾染上尘泥,解开封口生平第一次捧起酒坛,仰头将酒液灌入咽喉。
在地下埋了十年的酒浓烈太过,入口时醇厚绵柔,可咽下后却?是一阵灼热辛辣,仿佛在喉咙处点了把烈火。
可宋云纾却?好似感觉不到,她高高仰起头狭长凤眸微眯,面无表情的将入口的烈酒如数咽下。
庭院风大,她衣袂翩翩飞舞,如墨染般的青丝随风而?起。
有晶莹清澈的酒液滴落,濡湿衣襟又落在脖颈,似渗出的几点细汗,沿着羊脂玉般雪白?柔腻的肌肤蜿蜒划落。
宋云纾神情渐渐迷离,恍惚间,一只骨节分明白?皙纤细的手自她肩头探出,轻柔覆在她手背上。
贴合在肌肤上的指腹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而?来,温柔又让人心安。
与此同?时,一声叹息似有若无在耳畔响起。
宋云纾的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滞,迷离朦胧的眸子闪烁着细碎光亮,她只觉身体僵硬闭上眼不敢回头,怕又是一场幻觉。
许多天没有好好歇息,她早已疲惫不堪,近日?更是频繁出现?幻觉,时不时便感觉到卫景翊的气息,仿佛她就在身旁。
宋云纾感受着身后渐渐蔓延的暖意,细密的睫毛颤得厉害,她薄唇翕动许久,沙哑颤抖的声音几不可闻。
“是你么?”
等了许久,身后始终无人回应。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暖意轰然而?散,宋云纾猛然睁开眼,她克制又急迫的缓缓转头,期待能看到让她魂牵梦绕的人。
可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几片被风卷落的树叶飘飘荡荡。
宋云纾眼底的光亮悄然黯去,她自嘲般勾了勾唇惨然一笑,刚因烈酒入腹稍暖的身体,又被习以为常的刺骨凉意驱散。
果然又是幻觉,她大抵真的快要被折磨疯了吧。
***
睁开眼,又是四面雪白?的墙壁。
卫景翊下意识皱眉,抬起长久不见天日?,消瘦苍白?到有些吓人的手,难受的揉了揉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