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谢衡玉手中接过那套机甲的时候,他们不会知道,穿上这套衣服,他们就有了因一个小火星子,而被活活烧死的可能。
这确实是在幻梦中,可浮生一梦把这一切都搭建得太真了。谢衡玉将视线投入进黑夜,却依旧能通过夜风中传来的焦臭与血腥气,分辨出那些机甲的情况。
他手中不是没有沾过血,可这是第一次,因为他的失误,那样多的同伴……死在了他的手里。
谢衡玉感觉自己喉管里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干呕,就连声音都在颤抖:“……是我的问题,不用检查了,我跟你……去宗祠。”
纨绔哈哈大笑起来,伴随着那笑声,池倾又一次听到骰子在龟甲中上下振荡的声响,那声音是如此清晰,仿佛就摇在她的耳畔。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四方水晶,稍稍地暗淡了几分。
深夜,谢家宗祠灯火通明。
十几个脸色煞白的外门弟子躬身站在宗祠外,望着一身月白的谢衡玉缓缓朝他们走来,有的眼神回避,有的眼底却满是仇恨。
谢衡玉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便重新垂落,兀自走入了宗祠。
外门弟子中,有几人因此发出了一声唾骂。
“人模狗样。”池倾听到其中有人低声道。
她转头望去,没有寻到说话之人,但却在外门弟子的最后方,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沈岑。
沈岑此刻的状态,比起之前在海上石场时要好得多,只是双臂还没有安上青铜机甲,空落落的两根袖管垂荡着,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他的目光此刻和其他人一同注视着谢衡玉,只是眉心微蹙,眼中比旁人更多了一份焦急。
宗祠中央,手持戒棍的大宗司居高临下地望着谢衡玉,寒声道:“你自学歪门邪道,私造机甲,残害同门,证据确凿,可有要辩?”
谢衡玉垂着眸:“机甲术,绝非歪门邪道。”
祠堂内,一群在旁边凑热闹来的内门子弟闻言,登时哄堂大笑起来。
大宗司以戒棍振地,声音更寒:“还有要辩?”
谢衡玉摇了摇头,片刻道:“我所造机甲,确实误害同门,但此事,绝非我有意为之,我……”
话说到一半,他却蓦然顿住,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色慢慢暗淡下来:“我……自愿领罚。”
池倾闻言脸色都变了,而她身后的沈岑也没好到哪里去,焦急地几乎要从最后一排走进祠堂里去了。
大宗司道:“证据确凿,安敢狡辩?我已一一问过那些穿过机甲的外门弟子,他们均承认……是你故意威逼利诱,胁迫他们穿上那些机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