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玉的神情很无奈,他的双眼并未完全恢复,目之所及的世界多是灰蒙蒙的样子,可池倾此刻在他触手可及之处眉眼俱笑,鲜活得像是温柔的太阳,他光是瞧着她,就觉得汹涌的心境平和很多。

“叫姐姐来。”在池倾印象中,谢衡玉从未直接唤过烁炎“姐姐”,这是第一次。

她心头跳了跳,生出一种极微妙的欢欣,狐狸尾巴却得寸进尺地露了出来:“姐姐可忙了,没有大事是不会离开圣都的。”

“是大事,”谢衡玉沉了一口气,“是你的终身大事。”

“啊……”池倾装傻,“我之前都是说着玩玩的。”

谢衡玉气急了,把池倾拉过去,伸手轻轻敲她额头,声音却低了下去:“可是,我是认真的。”

池倾捂着头,凑近了去研究他的表情,一声声地无奈地唤他:“谢衡玉,谢衡玉……”

她现在很宠着他了,甚至会把狐狸尾巴掏出来给他薅:“我也是听唐呈说的,你想成婚了?和我?”

“呵。”谢衡玉攥紧了手里的毛笔,委屈地笑了出来,“不然和谁?唐呈也……真是一点儿藏不住事。”

池倾握住他的手,不打算继续逗他了,她清了清嗓子,潇洒地道:“好吧,谢衡玉,那给姐姐写信吧。”

“啪嗒”一声,一滴墨迹从笔端落下,飞快地在信纸上晕开,谢衡玉低着头,那一团小小的墨点仿佛就在他眼前莫名其妙地旋转了起来。

他的呼吸都滞住了,不太确定地抬眼看向池倾:“所以,你愿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向她确认:“你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的吧?在我们人族,成亲意味着一生一世……”

池倾眨了眨眼睛,对上谢衡玉的目光:“我明白,你写吧。”

实际上,妖族确实没有人族那么看重婚姻,可这并不意味着池倾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在唐呈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也有独自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想过,如果她一定要成亲的话,除了谢衡玉之外,她并不愿意和谁绑在一起。

成亲对于她来讲不算什么,可如果谢衡玉能因此获得一些安全感,或只是能单单通过这件事就开心起来的话,她当然十分乐意。

池倾望着眼前那双星灰色的眼里闪现出失措又可爱的喜色,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谢衡玉如今的视力,还不便于书写,池倾于是重新换了张纸,让谢衡玉握着自己的手,认认真真,一笔一画

“姐姐,来圣都。我要与谢衡玉成亲了。”

整件事确定得很突然,开始得很仓促,可谢衡玉却仿佛早有盘算一般,有条不紊地将筹备婚事提上了日程,当做顶顶要紧的大事来做,几乎搁置了其他的一切事务。

按照修仙界的习俗,新娘子出嫁时的盖头得亲自绣成才有福气,池倾是妖族之人,既不喜欢刺绣又不迷信这些,因此侍婢只是提了一次,便被她干脆地回绝了:“我们妖族成亲不盖喜帕,这太麻烦了。”

这话一出,众人打量谢衡玉习以为常的神情,自然也没有旁的好说。

池倾又清闲了下来,仿佛那日与谢衡玉提及的成亲之事,对她而言就如同出门郊游一般,平常到不需要任何准备。

她照旧每日往唐梨的院中去,虽然旁人察觉不到,但她能够感觉到,藏瑾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明显他的残魂在复原,这是顶好的消息,只是与此同时,唐梨的身体状况也逐渐恶化。

她的心疾似乎好了许多,可她的身体却在以难以遏制之势老去。

“此消彼长,魂以魂养。”谢衡玉如今成为了世上唯一一个,能对唐梨的这种情况给出解释的人,可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也仅仅只有池倾一人。

“也就是说,待藏瑾残魂复原后,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