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你可快些处理公务,届时我们一起去呀。”
谢衡玉点头,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更愉快了几分:“好……那我只离开半个时辰。你有任何想做的,叩桌三下,便会有机甲人前来听你差遣。”
池倾应下,想了想,又道:“那你早些回来。”
“……倾倾。”谢衡玉攥了攥袖摆,将脸转向池倾的方向,欲言又止。
池倾弯了弯眉眼:“怎么?”
谢衡玉倾身凑到她面前,白绸后的双眼艰难地睁开一线,瞧见她影影绰绰的轮廓,心中生出一种患得患失的,酸涩的欣喜:“只是……有些恍惚。”
太好的东西出现在他身边,仿佛便要失真了。
池倾嘴角的笑意也带着几分涩意,心房里的小兔又在愧疚的汪洋中挣扎起来,她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小声道:“是真的。”
谢衡玉走后不久,池倾没叩桌案,便有机甲人送了药膳和茶水过来。
她昏迷许久,身体在龙族的帮衬下勉强吸收了长命花的力量,却仿佛比来天都前更加无力了一些,整个人也没什么胃口。机甲人带来的药膳粥熬得清淡却鲜美,她勉强喝了几口,却总有如鲠在喉之感,再也咽不下去。
此前,她托医尊将自己的真身种于十方海底,因那树本就在妖域吸收了多年灵力,又受她修炼出的灵力滋养,换了个地方,倒也勉强活得不错。
可时间长了,即便龙族再节省灵力,那一只只庞然巨物的灵力需求仍然足够骇人。池倾先前还不觉得恐怖,可昏睡的这几日,她亲眼见证了长命花磅礴的灵力,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龙族吸纳,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恐惧。
她只觉得,自己如今的存在,竟像是一个连接陆地与深海的通道,将地面源源不断的灵力传入海底,自己却留不得分毫。
池倾毕竟是只妖,妖的寿命漫长,却也是得靠积年累月的修炼得来。在池倾之前,没有人做过这种“大公无私”的事情,她还能坚持多久……她自己也没有底。
池倾蹙眉望着那盛着药膳粥的白瓷碗,那碗不大,照她平时的食量,不至于一碗都吃不下。
她怀疑自己许是过于忧虑真身之事才食不下咽,于是皱着眉头又喝了两口粥,分明是鲜美之物,却比中药还叫人难以下咽。
池倾这厢正跟自己身体本能做着斗争,忽然清河苑上空的结界竟然瞬间消失。周遭灵力波动甚大,池倾动作一顿,只担心是谢衡玉出了什么事,搁下碗就往外走。
清河苑不大,她的步子又快,两只机甲人急匆匆地跟着她走上回廊,四只小木腿“哒吧嗒”地杵着地,那清脆又凌乱的声音使池倾稍稍安心了些。
然而待她又绕过一个弯,迎面撞入眼帘的,却是一位坐在轮椅上,披着莲青色鹤氅,身形极瘦,面色极差的妇人。
池倾脚步一顿,几乎在须臾间反应过来了此人的身份。
“谢夫人?”她在唐梨面前站定,那两个圆滚滚的机甲人也跟着她一同停下,小心翼翼地缩到了道旁,不知为何,看着有些可怜。
唐梨双眸十分清明,看着并不像是多年心疾的样子,她沉默着静静打量着池倾,目光扫遍她的全身,最后在她的眉眼落定。良久,唐梨扯了下嘴角:“你这几日在清河苑,住得好么?”
与池倾闯入的那段回忆相比,此刻唐梨的声音苍老了许多,那声线甚至显得有些单薄,像是极脆的薄冰,被风霜一吹便要碎裂开来。
池倾不期她问出这话,顿了顿才道:“还好。”
“家主对你很用心。”唐梨像是随口带过一个陌生人似的,随口用这冰冷的称谓将谢衡玉一笔带过,池倾的心脏替谢衡玉紧了一下,接着却又听唐梨道,“你这些日子,动了我的什么东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