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来炆,答应她的事,才又花了小半个月就已经做好了。

这小半个月,她都不曾来看过他。

原来是闭关了,原来她是闭关了……

谢衡玉从暗袋中摸出色泽灵气都早已暗淡的浮生一梦。他将它紧紧握在手中,想起池倾多少也曾为他付出过许多,隐约又在绝望中生出一点希望的苗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其恶狠狠地按死在心底,转身从地上捡起毛笔和宣纸,提笔落下几个字。

“今以别兮,勿以为念。”

他停下笔,卷起竹帘,将纸张拿到窗边对着光细瞧那字很是凌乱,走笔虚浮,十分极其难看。

谢衡玉皱起眉,将宣纸团成一团扔到一旁,又抽来一张纸。这回他落笔时犹豫了许久,笔尖抖得厉害,一滴墨珠径直溅落下去,将信纸染得彻底。

谢衡玉:……

如此这般,废了一张又一张纸,他却心绪不宁地,连一句开头都不曾完整地写完。

他为何……竟这样低贱,分明已是说好的分别之时了,多少硬气的话,他明明都已经说过了,怎么……还是舍不得?

他难道想要继续留在她身边,摇着尾巴继续求着她的怜悯和愧疚,求她在去寻了藏瑾的同时,再分一些虚情假意给他?

谢衡玉用力握着掌心的浮生一梦,心跳骤急骤缓,像是透不上气来一般。满脑子只是池倾说过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从最开始的喜欢,到后来那句“承受不起太重的感情”,再到一遍遍不断重复的抱歉,最终尽数化为了那句“我一定会去找他”。

她要去找藏瑾,那他继续觍着脸跟在她身后,又算什么?

思及此,他又匆匆垂眸看向手边空白的信纸,方提笔思索,纸上却已无意识落下了“倾倾”二字。

谢衡玉回过神,仓皇将那宣纸一撕两半,再往那杂乱无章的地上望去,入眼尽是满地纸团。他丢开笔,踉踉跄跄地起身往寝间走,偌大一间屋子,却竟然寻不到一张像样的纸张。

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却突然听到外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谢衡玉猛然顿住,转头朝大门处望去,眼底乍然亮起一丝微光。

却听小侍女道:“谢公子,医尊来给您诊脉了。”

谢衡玉长出一口气,短促地笑了声,没有搭理,继续往地上找纸。

没有得到答复,屋外的叩门声更重了些:“谢公子?谢公子?!”

“谢公子,我可以进来么?您门没栓……谢……”

谢衡玉霍然抬手挥出一道剑意,重重将那大门堵住,片刻后,他冷冷道:“我不必诊脉了。”

顿了顿,似是自责语气太不客气,又补充道:“……多谢医尊。”

门外寂静许久,方传来一声沧桑的叹息,医尊这些日子虽嘴上说只替谢衡玉治疗皮肉伤,实际却也会常来开解他的心疾。医尊不治必死之人,因此“药石无医”这词从不曾从他口中道出,因此对于谢衡玉的心病,他至多也只剩叹息。

屋外已是黄昏,屋内亦是愈发昏沉。

池倾闭关的这些天,谢衡玉没有其他事的打扰,加上他晚上也睡不着,夜以继日地修修改改,便是机甲再微末之处,也已被尽数改良完成。

他在房中站了一会儿,四面太安静,连他的呼吸声也显得喧哗。谢衡玉屏住呼吸,见床榻上放了本书,想着那书中或许夹着干净的纸张,正走过去,脚踝却被一个酒壶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谢衡玉顿住,目光下移,似想看清脚边落着哪一壶酒。可许是屋内没有点灯的缘故,他一时竟然有些分辨不清,于是索性在床边坐下,取过书随手翻了翻便丢在一旁。

喝中药时,是需要戒酒的,医尊曾三令五申地嘱咐过他,可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