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火势蔓延至山腰,一棵斜着生长的高大松树轰然一声坠入火海。谢衡玉太阳穴突突一跳,像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事般,霍然向崖边踏出一步。
阮楠鼓掌笑道:“谢师父要英雄救美咯,谢师父又把持不住咯!”
谢衡玉转眼望向她,五指一握,原本箍在阮楠双足双腕上的剑气镣铐栓得更紧,另有一副咄咄逼人地锁住了她的脖子。
“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别的事。”谢衡玉冷厉地警告出声,在阮楠惊愕的目光中,径直朝山下飞身而去。
阮楠没有说错。
他确实不放心池倾一个人走入尸火,但为了看清她究竟能为自己付出多少,他依旧选择了站在山顶冷眼旁观。
可是,当尸火果真烧到眼前,当手臂上的刺痛无休无止地泛起,他依旧无法对音信全无的池倾置之不理。
谢衡玉在大火中摸索前行,剑气挥动,也只勉强在他身前通出一条随时会被尸火烧穿的道路。
走入火中,周围的气温迅速升高,右手小臂那块被尸火灼伤的肌肤越发痛痒难耐。谢衡玉想不出,若池倾决计不用他来引动尸火汇集,又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使如此广袤的火势归于一处。
其实从理智上来说,他知道池倾拥有妖王赠予的许多法器,即便在最危急的关头,她化险为夷的概率,也比有伤在身的他要大上许多。
可是,理智归理智,心中对池倾的担忧却依旧分毫不少若要他站在山上隔岸观火,无所事事地等待池倾回来,那依旧是一场不亚于凌迟的折磨。
大火燃烧脚下的草梗,发出噼啪的响声,连天的火势将人团团围住,那强烈的窒息感,恍惚间仿佛能使人瞧见死亡的逼近。
谢衡玉抬起右手,将衣袖叠至手肘以上,他视线落在那道魔气纠缠的伤口处,口中快速而平静地默念心诀,神情淡漠得仿佛没有知觉。
一瞬间,手臂皮肤凸起,魔气仿佛预感到自己将被净化,开始沿着谢衡玉小臂经络上下逃窜,几欲破体而出。
他皱起眉,即便忍耐皮肉的苦痛对于他来讲并非难事,但此刻有魔气与尸火同时折磨,依旧令他感到分外难耐。
口中心诀不断,赤红的血肉随着魔气的挣扎一寸寸翻开皮肤,从其下显露出来。谢衡玉注视着周围的大火,直到周身气温又一次攀升,才彻底放下心来如他所料,只要他体内引动尸火的魔气感知到威胁,异界大火便会蠢蠢欲动,试图将他这威胁就地正法。
右臂经脉在心诀的作用下,挡不住试图窜逃暴涨的魔气,生生撕裂开来。
鲜血顺着谢衡玉的小臂淌落,他垂眸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眼,果见那破开经脉的魔气在离开他身体的下一瞬化为飞回。
他嘴角扬起一个冷然的笑意,仿佛片刻之前为了解决魔气,而自损八百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
谢衡玉垂下手臂,引动尸火,缓缓朝身后山上退去。
大火在钟内异界快速收束。
池倾终于走上了她的山道。
望山跑死马,她气喘吁吁,心中又觉得侥幸,又蔓延上一种难言的失落感。侥幸是因为她知道,若不是自己脑子里误打误撞地,冒出了这个用浮生一梦假造幻影的想法,恐怕此时她赶不到这山脚下,便要妖力耗竭而死。
而失落的是,她操控着浮生一梦,已明确感觉到,这件陪伴自己最久的法器,也即将在不久之后耗尽灵力,再也无法修复。
拂晓钟内的异界实在太大了,光是将整个边沿结界复制下来,就花费了浮生一梦太多的灵力,再陪她一路跑到山脚,这件法器也该是强弩之末了。
池倾抬头望向身旁浮生一梦泛出的幽幽白光,那雪一样的颜色在大火中显得微弱却又温柔,多年以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