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硌人的地方,很快就迷糊了起来。

戈壁州的夜晚,星星看起来比在修仙界时明亮很多,可纵然是夏夜,那漫天银白的星光依旧散着些微的凉意。

谢衡玉刻意回避着地上两个人重合到密不可分的影子,抬头去看天上的星星,墨色发丝因此垂散下来,轻轻晃蹭到池倾的鼻尖。

她轻声细气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有些烦躁地动了动脑袋,最终将脸颊紧紧贴上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落在谢衡玉的耳边,他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低下头,空出一只手,将缠着池倾作乱的那缕发丝一点点切断拨开。

离开乱石镇最繁华的街市,脚下的土地重又变为了粗粝的沙石。沉重的脚步碾过去时,砾石沙尘摩擦,会发出破碎般的杂响,仿佛他一步步踩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一样。

可是星光在谢衡玉身后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他稳稳地走,那影子也安安稳稳地相依,并不曾被哪一步破坏。

谢衡玉出神地看着地上的倒影,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

花别塔,池倾清醒睁眼的刹那,正好听到身边人垂头丧气的一声叹息。

她眨了眨眼,侧头朝一旁望去,哑声道:“阿鸢……”

阮鸢本坐在池倾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替她打着扇子,听她这样一声,立刻端来一旁早已备好的金银花茶递到池倾面前。

池倾一边接过茶盏喝了两口,一边四处打量着空荡荡的寝间。

“我睡了多久?我是怎么回来的?谢衡玉呢?”

“圣主想问您睡了多久,如何回来,谢公子何在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话音落定的同时彼此对视一眼,阮鸢无奈地摇了摇头:“圣主醉了三天。”

池倾扬起眉,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什么?”

阮鸢道:“谢公子送您回来之后,就回医林了,这些天也都没有出来过。”

她顿了顿,用一种迟疑的语气道:“所以这三天里,谢公子都没有来看过您。”

池倾的神情从不可置信,逐渐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最后,她仿佛是石化般木讷地在床上僵了一会儿,然后抬手盖住脸,瓮声瓮气地道:“阮鸢,我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和他说。”

阮鸢在池倾昏睡的这三日中,自然已将流觞集发生的事探查了个明白。可毕竟谢衡玉送池倾回来时并没有与她多解释什么,因此阮鸢此刻也完全没料到池倾喝了个烂醉的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她满眼疑惑地看了池倾一眼,随后意识到这个眼神或许有些不客气,立刻管理了一下表情,柔声道:“那您……有做什么吗?”

池倾道:“我赢了一坛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