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都这年纪了,不想当妖,就算敲松了牙,也很难藏得住。除非……”他松开她,若有所思道,“你是什么妖?”

池倾死死咬住唇,用力地摇了摇头。

饲养人却没有理会她的动作,垂着眼兀自思索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一到秋冬,身体就很不好……你情绪波动不大,平日确实和人族的小孩没什么两样……所有妖族当中,妖力最稳定,最不容易被情绪控制的,应当是……”

池倾听着他的分析,用力攥住了拳,脸上却露出十分迷茫的样子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那男人闷笑起来:“你不会是某种奇怪的草木妖吧?草木妖的内丹副作用更小,更卖得上价。”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之后,池倾抬起眼,在沉沉的夜色中,冷冷瞧了他一眼。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许久后,池倾这样回答道。

那男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打着哈欠道:“没意思,那你回头自己跟你主子解释去吧。”

说完这话,他果然转身就走,夜色将那身影拖得好长,落在地上,像是森森的鬼魅。

池倾倚在门边,死死盯着那男人的背影,忽然用力地闭了闭眼,沿着小路冲到他面前。

“您想要什么?”她抬着脸,严肃地盯着他,“您和我主子关系不好,您想要什么,我替你做。”

那饲养人低低地笑着,仿佛早有所料一般,伸手随意地拍了拍池倾的头:“错了,我和你主子,没有关系不好。”

他的声音凉嗖嗖的,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说起来……我并不想要什么,我就是喜欢看着你们这些小老鼠,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挣扎,最后挣扎不动,吱吱叫着死掉的样子。”

他冰凉的手摸着她的头,学着老鼠的叫声神经质地笑起来,月光惨惨,那笑声渗人,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池倾的心一点点凉了下来,一种恶心到令人反胃的感觉在身体里翻涌这个地方,果然没有正常人。

“请您先不要告诉他。”池倾忽然提高声音,稚嫩的声线带了隐隐的颤抖,那副强装镇定的样子令对方越发满意,“您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再挣扎一下,三天之后,我会送您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她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挂起一抹乖巧的笑意:“……我觉得,您一定会满意的。”

那饲养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再后来的三日里,池倾一如既往地流窜在三连城的街头行乞,与往常不同的是,她在花月楼附近逗留的时间,却是越发地长了。

无人知道她在那三日中究竟做了什么,只有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她的谢衡玉,才亲眼瞧见了她和花月楼老|鸨之间的交易。

她从对方手上拿走了两块碎银和一包折成指甲盖大小的粉末,在仓促而隐晦的对视之后,低头匆匆离开。

远远望去,与以往那个被施舍了恩惠的小乞丐没有任何区别。

三日一晃而过,不长不短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但池倾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这就意味着,那位拿捏住她秘密的,阴恻恻的饲养人,同样也在期待着她“挣扎的结果”。

饲养人的房内,洁净的茶案上,池倾躬身奉上一杯茶。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茶里有东西?”

池倾垂着眼:“没有。”

饲养人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你在撒谎。”

池倾道:“没有。”

饲养人抬手将茶水推给她:“喝了。”

池倾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黑亮的大眼睛里十分干净:“茶里没有东西。”

饲养人嗤笑了一身,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上:“看看,你打算如何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