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距离,近的让她可以数清他细密的睫毛。

如此距离,她却永远看不到他的心底。

他撩起衣摆,身体缓缓跪下,双膝落在她的身前,“单凤翩见过家主大人。”

她的手,刹那捏紧,身影漂移开。

她讨厌这些规矩,讨厌到恨;她更讨厌他如此平静着执行着家规,讨厌到恨他。

她动,他亦动,依然是在她的面前。

别开脸,她脸上的笑中带着颤,“很好,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不如他,自小就不如。

武学的天分,他永远比她领略的快;琴棋书画,他永远比她更为出众;若她是天才,他则是永远让她无法企及的天边之云。

一个家中,若是出现两个这样的人物,本是令家中欣喜的,她不曾妒忌,不曾愤慨,因为眼前人的出色,让她生不出半点斗争的。

这家主之位不该是她的,不该。

即便是跪在她的面前,他依然是如此让人仰望的出尘华贵,那平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和声音一样的遥远,“‘玉芙蓉’之事涉及皇族,不容半点差错,家中派我出来与你见面,告知一切事宜。”

他是她的夫,更是家中处理一切事宜的内家主,她与他之间,公事更胜私情,更何况……

她心头微叹,她与他,又有何私情可叙?

她伸出手,在堪堪触及他的刹那,看到他眼中一丝光芒闪过。是了,她这个行为,不合家中规矩,闺房之外,即便是夫,也不能太过亲密。

“起来。”她缩回了手,那指尖已触碰到了他的衣衫,只差半分,她就可以触及自己熟悉的温度,可她还是缩了回来。

因为他觉得不合时宜。

他没有起身,而是一杯茶水双手高举过头,“家主请用茶。”

昔日,她可以随意的扑入他的怀中撒娇,可以赖着由他指点武功,甚至可以让他为自己梳发,他是她在门中唯一亲近的人。

如今,他近在眼前,却难以再触碰半分。

手端上他面前的茶盏,两人的肌肤一擦而过,很快。

他的手指,微凉。

抖了下,她手中的茶盏不稳,歪倒,倾覆的滚烫茶水泼向他的手背,他不躲不闪,坦然面对。

一只手更快,衣袖拦在他的手背前。

她的出手,是下意识的。

而她,并没有等到预期的炙热,因为那艳红的衣袖,不知何时已盖在了她的掌心上。

茶水,湿了他艳丽的袖口,沉淀了暗色,白皙的肌肤上,通红一片。

“我是家主,我没有允许你出手。”刺疼的心,开口却是这般的话语。

“请家主责罚。”他飘渺的语调,没有情思,“但我是家主的夫,这是职责。”

“我给你敷药。”终是软了口气,她掏出怀里的盒子,想要握上他的手,只可惜手腕才伸出,她眼前的人已飘退,恭敬,“凤翩自行便可。”

手落了空,她停着,目光盯着他的手背,慢慢闭上了眼睛,掌心中的药盒落在桌面上,啪的一声轻响。

“,‘玉芙蓉’的事。”她垂下眼皮,再也不看他。

不看,便不会心疼。

单凤翩的手中,两柄折扇高举,送到她的面前,“家主,请过目。”

这折扇,很眼熟。

描金封边,白玉为骨,精致小巧中几是相同,唯一的不同,便只能说是扇上缀着的扇坠了,一个是珍珠,一个是玛瑙。

她慢慢展开,还是芙蓉图,一模一样的芙蓉图,就连上面落款的日期,也是一样,“庚申年腊月初五”。

“‘兴’国破都前,曾经被围城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