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非他?母亲派来的,而是傩神。

或者,更为准确地说,男人是傩神在?幻境里的化身。

傩神单纯因为不喜欢他?的这段过往,所以?选择手动改写。

想要他?死,这原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而且,他?现在?确实?半死不活的。

饶是如此,他?依旧感受不到任何痛处和存活的意义。

身为母亲的锁链,他?无疑是不称职的。

非人非妖、没有痛觉、无情无欲。

没有价值的性命可有可无。

好像……就这样死去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若不是十年?前意外,他?早该死了。

他?微笑着,欣然接受傩神为自己设立的结局。

只?是不知为何,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朝夕相对的少女那灿若朝阳的脸庞。

并非他?骤然想到池镜花,而是,她?的气息已?然接近。

仅用片刻,这股气息便驱散了笼罩在?他?心底的不祥阴霾,无声侵入四肢百骸,逐步填补空洞的内心。

当池镜花毫不犹豫地靠近两人同框的画面,傩神的化身突然消失,她?就这样闯进本没有她?的剧情里。

撑着油纸伞的池镜花急匆匆向他?赶去,少女双颊布满细密的雨珠,眼睛微微睁大,稍稍弯下腰伸出手。

红色的流苏晃过视线,她?下意识将伞稍稍往他?身旁倾斜,为他?遮住一片落下的雨水,发丝坠着雨珠,浓卷的湿润睫羽在?雨中颤个不停。

“奚逢秋,你没事?吧?”

因双目失明,他?看不见她?,也不知她?现在?是何姿态,却能准确察觉到她?的紧张,就连声音夹带着些许哭腔。

好奇怪。

她?为何要落泪呢?

奚逢秋依旧温和地笑着,混着雨水的血污从他?脸颊滑落,沾着鲜血的指尖微动,想要跟从前一样,给予她?拙劣的轻抚。

可他?抬不起手。

“我帮你。”

不知他?要做什么的池镜花选择直接拉过他?的手腕,将他?搀扶起来。

不过由于两人身量上的差异,池镜花只?能勉强将人扶至树下,让他?借力倚靠树干。

幸好只?是下雨没有打雷闪电,不然还真没地方可躲。

身下是绿草,她?理所应当地坐在?他?身边,握住油纸伞,微微向他?身边倾斜,帮他?挡雨,自己的半边身子完全露于雨下。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在?这里。”

她?在?何处,奚逢秋总会朝她?所在?的位置和方向看去,似乎已?成为他?的本能。

他?“望”着少女,轻煮她?身上传来的甜腻香味,失去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溢出的声音亦是温柔到极致。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恶。

都什么

??????

时?候了,难道还要试探她?吗?

池镜花低头轻咬住泛白的唇瓣,盈在?眼底泪光尚未完全消失,吐出的声音夹带显而易见的哭腔,同时?断断续续的。

“我、我问人的,再?说了,你在?这里,我还能到、到哪去?”

在?任务完成之前,除了待在?他?身边,她?没有第二选择,也不想有别的选择。

少年?微微偏了偏头,随着他?的动作,仿佛于黑暗中窥见池镜花的轮廓和五官、以?及她?的骨骼的纹路和形状。

“不想问问我吗?”

池镜花双颊鼓起,像只?生闷气的猫,握住油纸伞的纤细五指紧了紧。

“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