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他知道她说话的时候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知道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会得到怎样的回答,他才?不愿问,又不得不问。
他的心在煎熬,仿佛有?油在煎,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愧疚,以?及比愧疚重百倍的怨火在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将视线从那年年换新?的日历上挪开,重新?望向?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他,用那温柔的,如水一般并不让人?注意的目光注视着的少女,滚动了?一下喉结,真心实意地,向?她道歉,向?她说很后悔的话。
“对不起,穗波同学。早知道,那时候,我就和你去了?。”
但她不会怪他。
从他一进?来开始看见?的她的表情的那一瞬,他就知道,她不会怪他。
因此?,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她只是很诧异地睁大了?眼,而后,摆摆手,用轻快的,真诚的语调安慰他:
“这?种事情,夏油君也没法预料嘛,而且,不是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都没发生吗?所以?夏油君千万不必自责。”
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都没发生。
那些人?也是那么说的。
是先找穗波同学说了?一遍,还是,这?恰好,很巧合,只是穗波同学正好在这?时候想到的安慰他的言语呢?
夏油杰不愿意再去想了?。
“……”
他感?到胸腔里?的怨火开始烧灼到他的大脑,因此?,不由得疲惫地伸出拇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沉郁地呼出一口气,却不敢让这?样的表情在自己的脸上停留太久,只好强忍着那突突跳动的神经,忍住那仿佛想要砸碎什么却什么都不能砸碎的愤怒,硬逼着自己扬起嘴角,露出了?与平时无异的笑容。
“下次,不,以?后每一次出任务,都一定叫上我吧,我实在,不想看见?穗波同学你再这?样受伤了?。”他最终,只向?她提出了?温和却又难以?拒绝的建议。
然而,这?一次,穗波凉子却沉默了?。
她抿着嘴唇,视线飘移,看向?放在床边的,曾溅有?她的,灰原的,七海的血,而今已经擦拭干净的春日笼。
在这?一刻,她其实想说没有?下次了?。
悟和夏油君都已经是特级咒术师,可?以?自己出任务了?,她本来就是为了?夏油君才?来的咒术界,现在夏油君不需要她了?,如今她不做任务也依旧和他们能维持关系,又干什么还要做任务呢?更何况那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落下过一次,差点将她刺死,她很害怕再来一次,死在哪里?……
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这?样说。
因为,即便她之前已经说过那么多次这?件事和夏油君没关系,让他不要自责,可?她也清楚地知道,他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依旧认为是他的问题,依旧在自责。
如果她这?时候说要离开咒术界,他一定会认为是他自己的问题的。
所以?,穗波凉子收回了?望着春日笼的视线,定定地看着面前憔悴的,比她记忆之中要疲惫那么多,痛苦那么多的少年,她被咒灵的斩击近乎斩断,而今虽然愈合然而仍有?余痛的手腕在提醒她,还在手术室的灰原也在提醒她,但是,她这?一刻,仍然选择忽略那些提醒,抿了?一下嘴唇,只做出担忧他的姿态。
“可?是这?样的话,夏油君会不会太”
“我不累。”他打断了?她,而在打断之后,他才?意识到他之前从未对穗波同学这?样,于是,露出了?很愧疚的神情,放轻声音,和她解释,“这?个夏天过去,我就会好的。”
尽管他已经这?样说了?,但她还是担忧地看着他。
毕竟她似乎总是很了?解他。
在他以?为她不会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