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语气也是淡淡的,“我辞工了,总不好还继续住在人家这里的。”
“那你要去哪里?”我心中一急,不觉加快了语气。
“不知道……”他怔了一下,抬起眼望着窗外,“也许我呆在这个地方的时间太久了……”
“怎么会呢?”我不可遏止的心慌,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不,不,不能让他离开……“你来到景洪才多久呢?你哪里也没有去过,怎么甘心就这样走……”
“我的行囊里所剩无几,无法支撑我流通西双版纳了。”他打断我的话。
“只是这样吗?”我紧盯着他,谎话,是谎话!“只是这样吗?”
他的背微微一僵,倏地,他猛一回头,“是,只是这样。”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你不要走。”我紧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字地,“西南航空公司下属的旅行社正在招聘助理导游,你的条件符合。”
他扬眼瞧我,眼中有着变幻莫测的光芒,似在评佑我的话,或者,他在衡量得失,肖,接受我,或者只是我的好意,这么难么?
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能把他留下来的方法,如果还是不能,我的天地,是不是又会变色?
久久,我屏住呼吸。
他终于开口出声,或者,只是为了证明他真的是别无他意,语气仍是淡淡的,“好!”
我的眼泪一涌而出。
他很顺利就通过了面试。
他不知道我其实就是那家旅行社的导游,也不知道旅行社安排他跟的第一个团,导游就是我,当然,他更不会知道,旅行社替他安排的租房,就在我的隔壁。
是的,我是有私心的。
所以,当他第一天上班见到我时,表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他的眼眸透着一股信息,他不喜欢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是你故意安排的?”他的眉眼沉蓦地沉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应该说是遇巧。”我柔柔地笑,怎么能说是我?
“是吗?”他锐利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自在。
我仍旧柔柔地笑,用我一惯柔柔的语气,忽略他眼里闪烁的深沉,“没有巧事儿,哪来巧字呢?”
他不置一言,脸上掠过许多复杂的神色,转身离开。
多么骄傲的男人呵,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接受怜悯与施舍。
我整日里带着来自天南地北的旅游团来去西双版纳的四面八方,肖作为我的助手,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旅游节目,名义上是助手,其实是为打杂跑腿儿的事儿跟前跟后地忙碌。
我习惯了偷偷看他。
喜欢看他,喜欢偷瞧他专心工作时那全神贯注的模样。
是爱上了他,从他第一天出现在我的生活中,那宿命的丝线就仿佛紧紧束缚着我,牵引着我一步一步朝他织的网坠落。
有时我也告诉自己应该避开,不要继续放任自己沉沦,也不该继续增加他的困扰。
是困扰吧,看他迫不及待想逃的样子。
但是我的心却不肯听话。
他的悠然出现,是天神赐予我最美好的礼物,是领我走出深黑地狱的甜美天使。
我怎能拒绝?怎能舍得不去接近生命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不去奢求那能让我获得重生的一点光亮。
他沉默,很少说话,一天中与我的对话不会超过十句,并不是因为说话的机会不多,也许是有意的,他在生气。
“你的话很少。”趁休息的时候,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轻声说,“为什么?”
“这个世界并不需要我来指挥。”他没有转过头看我,用他一贯淡淡的语气,“我习惯了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