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待我的是沉默。
“倒回机场。”我沉下脸,对坐在驾驶座上的明杰蛮横地命令。
“姐!”骆雅和陈陈两人同时一声惊呼。
骆雅急急地阻拦道,“回都回来了,怎么也先回家看看吧……”
“姐,三年都没见到你,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么?”陈陈抱住我的腰。
我没法动了,凭心而论,我疼陈陈是比骆雅更多一些的。
察觉到我的示弱,陈陈笑了。
抬起眼,我在反光镜里看到明杰的眼睛,他直直地看我,表情若有所思。
怎么也没有想到父母变得如此苍老。
不过三年而已,世事变幻,如此无常。
父亲不复当年的光鲜,他的钱全赔进了股市,再不是当年全城首屈一指的大款了。
只是家道中落至此,也不让在外的我知道,父亲的傲气也未免过头了。
不过,我又好到哪里。
初到深圳,不也处处受困,餐馆的小妹,工厂的零工,也曾照做不误。打电话回家,却仍旧嬉笑,报喜不报忧。
我的倔强与傲气,全承之父亲,且冰寒于水。
“琳琳……”母亲又羞又愧,“本不想骗你……”
“别说这个了。”我皱了皱眉,既已骗了,再说何用?本就不是一个爱往回看的人,只是而今,多了一份家庭的责任罢了。
母亲嗫嚅地住了口,我软了语气:“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工作并不好找,我找了一个月。
内地与沿海最大的不同,便是在内地没有什么学历的人想找份好的工作得靠人际关系,而在沿海,则有能力即可。
寻呼台在招寻呼小姐,工资是每月六百元,这个数目,只有我以前工资的三分之一,但我不敢挑剔,哪里轮得到我来挑剔?
回到家里开始东翻西找,“妈,我记得家里以前好像有个游戏机,是可以学打字的?”
母亲在杂物间里把它找了出来。
在家里足不出户学了三天,到寻呼公司去面试,只能打六十多个字。
“速度是不够的,我们要求的是每分钟最少达到九十个字。”主考官皱着眉头给我一张报纸,“这段,你读一读。”
幸好普通话还说得挺溜,没有四川人爱犯的毛病,主考官有些惊讶,微笑道,“普通话说得挺好,这样吧,先试用一个月,这段时间你的打字速度能提上来,就正式录用你。”
公司在另一个区,与家里那个区隔了三小时车程,我收拾了东西,住到陈陈那里。
她父母只给她留下了一套房子,刚好在我公司这个区内。
中秋的时候,陈陈约我到森林公园赏月。
很多朋友在,也有明杰。
在一大堆喧闹的朋友当中,他总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太静了些。
像一个独坐于黑暗中的孤独者,清高而狂傲。
这有些像我,也许我也是不合时宜的,在陈陈与她的朋友们中间。
毕竟长了陈陈四岁,经历了一些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偶尔不经意地望进明杰的眼,总发现他带着难解的、深思的表情看我,眼神却热情迸放,夹带着一点温柔。
我觉得他在研究我,不动声色的,他有着一颗沧桑的心和一双穿透心灵的眼睛。
我的眼光一眨不眨地停在他眼中,迎视他深邃的、黝黑的,又深不可测的眼眸,有些挑衅的意味。
他浅笑,却不退缩,像是宽容一个不服气的孩子。
于是,有种紧张的,温柔的,热烈的气氛突然在四周酝酿,我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