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恪照例将公文带到了医院,进门时却听照顾何棠的医生说,何小姐今天下午情况不大对,似乎是对外界不大有反应。

闻言,他心里一紧,三步并两步到她床前,“棠棠?”他试探性喊她。

何棠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梁青恪心慌得厉害,思索着是什么后遗症,赶忙就要去按呼叫铃。

即将触及的瞬间,就听何棠开了口:

“你爱我吗?”

梁青恪愣在原地,他一时不知道该震惊她已经可以说话,还是震惊她居然主动问这个问题。

“爱你,我爱你。”他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牵过何棠手掌,轻轻贴在自己脸上。

何棠没说话,抽回自己的手,“是吗?”她依旧垂着眼,似乎不大相信。

梁青恪望向空掉的掌心,没由来心慌。

几乎是那一个瞬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快步走到电话前就要拨通号码,却被一只手夺走。他缓缓抬眸,看到了那双瞳孔里的恨意。

“晚了。”何棠眼前渐渐模糊,“晚了。”

他知道的太晚了,她知道的也太晚了。

原来她的人生并不是按照命运的轨迹运作,是被人为毁掉的。

她原本可以在宽敞的教室里,和明媚的同学一起度过,却偏偏被困在了那座精致的牢笼,任他欺辱,

这让她要怎么甘心。

“为什么?”她忍着喉间每说一个字都死去活来的痛苦,哑着嗓音质问,“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梁青恪望着她,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浅色的瞳孔无悲无喜,“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何棠闭了闭眼,“别碰我。”

呵……

他笑了,整个胸腔都在震,渐渐地,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阴郁,一股何棠超脱掌控的怒意,与难以抑制的慌张。

梁青恪望着那双眼泪的鹿瞳,将这股繁杂又庞大的情绪生生压下,他抚上她的眼尾,再到微颤的睫毛,最终力量消散在指尖。

“你累了,睡会吧。”

何棠悲哀地发现他居然毫无悔意,连那么一点点心虚都没有,可明明是他害了自己,害了他们一家。

这几个月来,她已经被驯养成了一只动物,一只见到他就要摇尾乞怜的动物,直至今日,她知道了真相却依然无法改变。

“我是人,我是完整的人。”她失了力气,瞳孔无力望着四周的一切。

她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也不是什么攀附权贵的捞女,她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学业而已。那些宴会上鄙夷的眼神她全看到了,可那时候她安慰自己,自己要还钱,这点冷眼算什么。

现在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就因为莫名其妙的那么一点点可笑的、所谓的爱,把她和父母都毁了。

她又开始怪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去兼职,去兼职为什么要走那条巷子,又为什么要去提醒那个男人别走那条巷子。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相信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为什么……

对,是她的错,是她害了爸爸妈妈,又报应在自己身上。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何棠声音越来越小,猛然抓起桌边的圆珠笔戳向自己喉咙。

离脖子只剩毫厘,圆珠笔被打掉,双手被折到背后捆住,脖子上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重新渗出血,汇聚成滴,她痛得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

“何棠,为什么不乖。”他像对待犯人一样捆住她的手,又像对待情人一样,话语似乎在质疑她的不忠,悲哀她的不爱。

何棠被抵在床头,眼泪一颗颗滑落,晕开在床单上。

忽然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门猛然被推开,泪眼朦胧中,何棠看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