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谢崇无动于衷,扬起藤鞭就打了下去。

“住手!”

这时人群后,突然传来一道沉若洪钟,威严而苍老的喝令声。

气势十足,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

众人一惊,仓皇的回头,只见朱漆祠堂大门外,一位胡须发白,气势凛然的老者拄着蟠龙杖一步步走来。

正是谢氏一族最为年迈威严的长老谢玄,退隐避世多年。

而他手中的蟠龙杖,乃当年先祖皇帝在位时御赐之物。

他每一步都踏得极重,蟠龙杖叩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回响。

众人见状,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谢玄拄着权杖,一路走上台阶,走至谢崇,谢之宴的面前。

“老太爷......”谢崇举着藤鞭的手僵在半空中,藤鞭上还有血珠不断滴落着。

谢玄站在祠堂前,众人纷纷俯身行礼。

然他手中的蟠龙杖重重杵地,震得香案上三炷线香齐齐折断。

他目光威严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苍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比那上百年的藤蔓颜色还深。

“好一个谢氏家法!”

“法理之外,尚存天理人情,什么时候我谢氏家法就这么残忍,不知变通,需要拿我谢氏好儿郎的命来血祭?”

“之宴这些年为族中所做不少,亦是老朽看重的谢氏继承人选,今日若是谁要打死他,便先打死老朽!”

谢玄一向护短,对族中优秀出色的小辈更是格外看重。

尤其是对谢之宴。

退隐多年,上次出来,还是谢之宴上任大理寺卿的时候。

他一说话,连谢崇都不敢开口。

偌大个谢氏宗祠内,一瞬鸦雀无声。

谢玄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谢氏祖母,沉声道:“你说,是吧,老大家媳妇?”

被点名的谢氏祖母笑了笑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得体笑容。

其实即便谢玄不出面,谢老夫人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谢之宴被打死。

于是她顺势说道:“长老言之有理,那便看看各位族中长老,如何判决。”

谢之宴毕竟是谢氏嫡系一脉,唯一的继承人选,族中长老必死保他无恙。

闻言,族中这些长老们激动得的很,一个个都说处罚太过了,那架势恨不能立马就带着谢之宴去处理伤势。

然身为家主的谢崇还是没有松口。

最后还是谢玄提议,刑罚分两次,剩下的等年后再执行不迟,先保住谢之宴的命。

谢老夫人也补充,这期间让谢之宴每逢初一,十五,节日,都跪在祠堂列祖列宗面前反省思过。

族中人都觉得刑罚属实太过了。

然这次,谢崇没有再开口,算是变相默认。

直到众人散去,谢崇才褪去严苛的家主身份,以一个父亲的角色颤抖着背起倒在血泊里生死不明的谢之宴,回府医治伤势。

张龙和赵虎两人红着眼,紧跟其后。

......

而那日,赵熠也是真怕谢之宴出事,全程在当场目睹了这一切。

也正是因此,姬无渊后来才没有追究谢之宴那日雪夜助江晚棠出逃之事。

思绪回拢,赵熠红着眼眸看向谢之宴,颤声道:“今日除夕团圆夜......也是要如此吗?”

谢之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很无所谓的态度。

赵熠又担忧的道:“可你身上的伤......”

谢之宴看着他凝重的面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语气:“无妨,已经不碍事了。”

可赵熠是亲眼见识过的,那么重的伤势,怎会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