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面上毫无异样。

姬无渊看见她眼眶底下微微泛红的一层浮色,如同上好的胭脂,却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他眼眸幽深,没有点破,只是替拢了拢鬓边散乱的碎发。

“真的没什么?”姬无渊眸色深深的注视着江晚棠,声音带着低微的叹息:“棠儿,你要记住你是孤的女人,孤是你的依靠,是你的靠山。”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孤,不必自己承受。”

他说这句的时候,语气极为认真,似承诺一般。

江晚棠在他这般认真笃定的嗓音中,竟是有瞬间的迷失。

不必自己承受吗?

黑暗中的任何一点阳光,都是耀眼的。

可是,她却不敢再贪恋这样的阳光。

因为那抹阳光一旦消失,迎接她的便是更加黑暗的深渊。

而在最黑暗的那段人生,是她自己把自己拉出深渊。

选择依赖他人,即地狱。

她的靠山,唯有自己。

江晚棠的唇角漾开一抹笑,道:“好,臣妾省得。”

然姬无渊瞳孔微沉,黑眸里燃起不明的深意,语气温和,听不出太多情绪:“想出去透气可以,但不要乱跑,不要让孤找不到你,好不好?”

江晚棠笑着说:“好。”

转身的一瞬,江晚棠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眸中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意。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宴席。

御花园内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隔开一圈圈的人,江晚棠越走越快,近乎小跑的速度。

她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是内心深处,是身体潜意识里埋藏的害怕和恐惧被刺激,激发了出来。

江晚棠告诉自己认错了,那个男人早在六年前就死了。

下巴有痣的男人那么多,不是他,不一定是他!

可那双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噩梦里,阴险恶心的眼神,她不可能认错。

江晚棠走着走着,又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御花园的一角,石桌旁围坐着七八个粗俗鄙陋男人在一块喝酒。

明显是戚铭剿匪之后,从山野带回来的人,而这样的低贱之人是没有资格坐在宫宴上的。

一群粗鄙男人坐在一块喝酒,嘴里谈论的无非是美人,美酒。

江晚棠刚走近,就听到男人们粗俗的声音传来:“这皇宫里可真气派啊,这次多亏了戚兄仗义,不然我等泥腿子一辈子怕是做梦都想象不到皇宫里长什么模样。”

“是啊,老子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么多漂亮的美人,纵是只能看看,这辈子也值了。”

众人附和:“是啊,是啊,随便一个宫女都是咱们平常见不到的极品,更别提那些世家贵女,和后宫妃嫔,简直个个美得像仙女一样。”

“不过戚兄早就叮嘱过,我们也就只能远远的望上一眼,不然小命不保。”

这时坐在中间的雷石“嗤”笑了一声,十分不屑的开口:“切,这些算什么,想当年老子在山野间有幸见到过一个小姑娘,说来那姑娘当真是倾世绝色,小小年纪,生得一副清媚的狐狸长相,一双美目纯净明亮,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就像天上的仙子误入凡尘,又好似山间勾人的妖精,摄人心魄,美得让人心肝肝都发颤。”

“说直接点,老子见她第一眼就浑身热血沸腾,管她是人还是妖。”

“至今,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再没见过一个能比得上她半分的,这些宫里的跟她压根没法比……”

“只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众人瞬间被雷石嘴里的奇女子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只盼着他能再多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