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曳叹道:“我从小便没了爹娘,夜里做梦时总能梦到娘亲的模样,想伸手摸摸她的脸,醒来才发现一场空。想念得难受时,只有拿出这花样子瞧一瞧,好像看着它,心里才踏实些。”

李妈妈似有什么话堵在喉间,来来回回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姑娘有所不知,当年府中遭难,也并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有几位府里的老人侥幸逃了出去,躲在市井里讨生活。若是问问那些人,说不定手头有小姐的东西,你拿着,也能留个念想。”

李长曳听到此处,心中大为震动,急忙追问:“李妈妈,您还记得他们如今身在何处吗?”

李妈妈犹豫片刻,叹道:“前些年,在庄子的时候,老奴一直与他们偶有书信往来,倒是知道他们的落脚处,只是……”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殿外,“姑娘如今被困宫内,倘若消息不慎外泄,怕是会招来灾祸。”

李长曳定了定神,郑重道:“李妈妈放心,我既敢问,便是心中已有了打算。你只管告诉我姓名和地方,余下的事,我自会想法子安排。”

李妈妈盯着李长曳瞧了半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点了点头,将那几人的名姓、落脚处一一低声说与她听。

待李妈妈离去,李长曳将那几个人的地址默默记在心里,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侍卫和高高的墙壁,心中暗叹一声:“只可惜,现在要走出这宫门半步,也难如登天,必须先稳住局面,再想办法才行。”

**

第二日,长庆宫。

叶廷山和陶勉站在殿门口,冷风呼呼地灌进领子里,吹得人直哆嗦。

陶勉这几个月天天往宫里跑,皇帝早被他烦得见他绕着走。王公公远远瞧见陶勉,脑壳就开始疼,本打算上前好言劝退,却忽然看清了陶勉旁边站的人,顿时愣了愣神。

叶廷山冲王公公拱了拱手,脸上挂着笑:“哟,这不是王公公吗?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王公公一脸诧异,连忙拱手行礼,嘴上忙应道:“原来是叶大人,这可真是稀客!”说完也顾不上寒暄,扭头一溜烟跑去了御书房禀报。

陶勉惊讶地看向叶廷山:“叶师父,您竟然还认识这位王公公?”

叶廷山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当年这位王承,一天到晚就跟在皇帝屁股后头,皇帝往李丞相府跑多少回,他就跟了多少趟。只不过我也没想到,皇帝居然还把他留到现在。看起来皇上也是个念旧的人呐。”

陶勉刚要再问点什么,就见王公公又急匆匆跑了回来,站定之后,对着叶廷山恭恭敬敬伸手道:“叶大人,陛下有请!”

叶廷山冲陶勉使了个眼色,便抬脚踏进殿门里去了。

陶勉心领神会,面上装出要跟进去的架势,果然刚迈一步,就又被两个小太监伸胳膊拦了回来:“陶大人,陛下吩咐了,不见您。”

陶勉倒也不恼,微微笑了笑:“罢了,不见就不见,我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他这话说得温温和和,守门的小太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忙陪笑道:“陶大人见谅,奴才也是奉命办差。”

陶勉冲他们点点头,转身慢悠悠地朝御花园走去。进了园子,陶勉寻了个僻静的凉亭,理了理衣摆往石凳上一靠,干脆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呼吸也匀称了,瞧着竟像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亭外有脚步声传来,陶勉瞬间睁开眼睛,竟是双目清亮,没有一丝睡意。陶勉抬眼看去,正是赵霆站在亭外,小声说道:“人都走干净了。”

陶勉这才直起身子,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襟,轻舒了口气:“总算走了,可真是小鬼难缠。”

陶勉每次进宫,都被皇上派人盯得严严实实。皇帝摆明了不想让他见到李长曳,陶勉起初也没辙。但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