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不管这个人是顾辞,或是任何其他男人,他忍受不了,她的眼里没有他。

更没有办法克制源自内心深处的,不讲道理的,独独对温念兮的占有欲。

廖冉冉走过月洞门,一眼便看到叫她心动的一幕

那个冷淡、矜贵的男人,坐在廊前的竹榻上。

他的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膝上,掌心握着酒壶,面颌微微后仰,闭着眼睛,姿态闲适而潇洒。

她以为他醉了,但很快发现,他双睫微垂,目光凝定,似是陷入某种凝思之中。

这般玉树琼枝的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人吗?

若是有人能在他的心波之上投下影,想来,必是这世上最叫人艳羡的人了。

廖冉冉心中暗暗想道。

姑母有意撮合她与裴家大郎,她当然知道这是姑母的小算盘。

姑母一家夺了裴俭的爵位,幼时还将人欺负得那样狠,如今知道怕了,想要借她缓和关系,她心中对此十分不屑。

可是裴俭,裴时章……

自从去岁远远见过他一面,她的一颗春心,就再不能给旁人。

“裴郎君。”

廖冉冉出声,一管声音柔情似水,“姑母遣我来给你送吃食,正是新做成的,你……要不要来尝尝?”

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因为裴俭抬眸看向她,一双点漆的眸子聚了又散。

他的眼底像是藏了一块即将被擦亮的炭火,又热又易燃,可一眼望过去,只是黑漆漆的。

很危险。

也很诱人。

第37章 他与顾辞,先是对手,才是兄弟

裴俭忽然轻笑了声。

从前,人们称他为圣人丞相。崇拜他,追捧他,认为他克己复礼,勤政不辍,且洁身自好,家中只有发妻一人。

可裴俭自己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君子?

官场纵横,他做过不少龌龊事。那些被他扳倒,抄家灭族的政敌,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

可那又如何?

他只追求结果,成功才是目的。

念兮也一样。

明明顾辞才是贼,偷走了原本属于他与念兮的过往,为何要他隐忍?

凭什么要他等待?

在他独自备受煎熬时,顾辞又凭什么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尽享温柔?

至于感情,他与顾辞,先是对手,才是兄弟。

本来就不是君子,又哪里有道义可言?

起初,他的笑声短促而轻微,随即低下头,仿佛不欲令人知晓,在极力忍耐。但很快,他的肩膀随着笑的动作微微抖动,犹如忍不住,笑声变大,再后来,他索性抬起头,笑个不停。

廖冉冉望着突然发笑的裴俭,感到莫名其妙,又有些害怕。

可内心深处,却又被这般放浪形骸,倜傥不羁的男子深深吸引。

印象中的裴俭,大多数时候冷淡而克制,她从未见过这般情绪外放的一面。耳边充斥着他的大笑声,慢慢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似在他的笑声里听出几分惨淡凄苦的味道。

这更引发出她心中柔情,廖冉冉轻声唤他,“裴郎君……你是不是醉了?”

鬼使神差的,她走上前,试探着,轻轻靠近,“我扶你起来可好?”

裴俭的笑声终于小了下去,扭过脸。

廖冉冉被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半点动弹不得。

两人的距离很近,廖冉冉几乎能闻到他呼吸中的淡淡酒香。

或许是醉了的缘故,他眼角潋滟,眼底赤红,平添了一股魅惑。廖冉冉的心跳得快要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