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珩倒了杯水扶裴俭起来喝了,如今两个伤员,就他一个好人,自然要多做些事。

“究竟谁要杀你?天杀的,天子脚下这般猖狂!”

温清珩愤怒的很,又瞅着裴俭道,“你平日里做人别太各色,给自己树那么多外敌,有几条命填啊你?”

裴俭缓过刚清醒时的茫然,这会儿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冷冽犀利,问道,“靖王可离京就藩?”

温清珩一愣,和秦朗互看一眼,随后道,“陛下圣体有恙,靖王孝心,自请侍疾,就藩的日子便往后拖延了。”

秦朗毕竟跟着裴俭做了不少事,更敏锐一些,此时压低声音问,“你是说靖王……”

他话未说尽,可话里的含义昭然若揭。

靖王要杀裴俭。

倒也合情合理。

裴俭没有正面给出回应,而是又问温清珩道,“我与念兮……如今是不是都传我痴恋念兮?”

“可说呢,”温清珩脸一沉,“都说你为了念儿公报私仇,这才构陷靖王,你也不说遮掩些,我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朗有些糊涂,寻思也不是自己昏迷了两天两夜,怎么裴俭说的话他就半点都想不明白呢?

不过裴俭也不需要他想明白,继续道,“等会儿大理寺会来人将我带走,最近朝廷不太平,不论发生何事,你们切记安守本分,莫要做出头之鸟。”

“尤其是你。”他看向秦朗,“不论我何种罪名加身,都不要为此奔走伸冤。”

“来都察院将你带走?欺人太甚!简直岂有此理!”秦朗果然被转移了视线,愤愤不平道。

“时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裴俭嗯了一声,又对温清珩道,“叫念兮也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若是往常,温清珩少说也要呛上两句,“我妹妹才没那个功夫”,可现在傻子也能看出来形势不对,他没了逗弄的心思,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顾辞呢?”他想起了什么,又问一句,“你不是说他快要回来了?”

裴俭笑了一下。

很难形容他此刻笑容的况味,不是平日的冷淡疏离,似悲悯似欢喜,似惆怅似遗憾。

“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

接连三日,陛下都没有露面。

这三日里,没有朝会,没有议事,更没有哪个大臣见到皇帝天颜,送上去的奏折堆积如山,迟迟不见批复。

景帝素来勤政,即便生病,平日里也从未有辍朝三日不理政事的情形,登基至今,前所未见。

有朝臣向陛下内侍大总管夏邑打听,夏邑只说陛下前夜不慎染恙,有些风寒,故辍朝养体。第一日还好,第二日便有群臣私下议论,等到第三日,已是众说纷纭。

便有平日里出入御书房的高位老臣提出要往陛下寝宫探病,但均被陆皇后婉拒。

朝会上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辅国公陆闻笙站出来,与众臣交涉一番,言明若是明日陛下仍未露面,便由他出面与陆皇后交涉,再与被推举出来的老臣一同探病。

众人这才放心离去。

陆闻笙目送大臣们离去,自己也未觐见皇后,而是将先前在大殿上的话传达,“请皇后娘娘好自为之”,便也转身出宫。

景帝的寝宫外,陆皇后听完侍女传话,面无表情挥手叫她下去。

整个寝宫如今空无一人,侍从们都被清了出去。层层帐幕低垂,大白天的,里面光线昏暗。

陆皇后轻手轻脚走到寝宫深处,来到那张垂着床帐的龙榻前,悄无生息的掀起帐帘,静静的看着躺在上面的人。

帐子里没有声音。

近五月的天气,白天正午,穿件单衫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