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豹停在泊车场,从这里向外,有个小花园要经过,行人道机动车不允许驾驶。他扶着她,慢慢地走,在绿茵道上。
连排的鸽子飞过眼前,或落地吃谷,或逆着阳光扇动翅膀。白色的羽毛,在日落的光里,熠熠生辉,如她向往般美丽自由。
“我学籍的事情,怎么样了?”黎式问。
“在做。”
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敷衍,她便又问,“点做?”
“你问咁多做乜?”
她驻步看他,在这件事情上,她不会与他含糊,“你如果要骗我,就直讲,唔好将人做傻子。”
他看过她太多的撕心裂肺,如今已心生恻隐,便不想多为难她,尝试用上比从前多十二分的耐心与她相处,“我既应承你,就冇谂过骗你。你户籍仍喺英国,能以留学生的身份嚟香港读书。我帮你揾咗几个大学,过咗入学内测,读书唔系问题。”
“真的?”她看向他的眼神里仍有怀疑。
“真系。只是你毕业嗰阵,文凭上就是香港的学生,这下你做唔成英国人了。”
黎式不理睬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她原来念的是伦大,不过如今,无论去读哪所,都比肆业好过,“咁专业呢?仲有,几时考试?”
乌鸦难得见她这幅样子,人积极亦有生气,仿佛自己也正被她需要,重新揽住她向前走,“唔好咁心急,讲了紧办,后面嘅事,我都会同你讲。”
其实,如今他愿意为她做事,也是他换了角度考慮她读书,思索出另一番私心来。
如果她成了香港的学生,将来在香港揾工,生活。是不是代表她和英国就此切断?从此后,港岛才是她人生之归。
而在这里,她只有他。
她又岂会不知他的这点心思。
不知为何,明明不长的花园小道,竟能走那么长时间。
晚霞向好,稍慰她心中阴霾密布,如圣母重兹光辉力量。如果说命运注定,身如逆行于迷津。那么除了自渡,其无他法。
黎式知自己从来都是个乐观的人。
“乌鸦”,她喊他名字,“你系真,要我同你一齐,走落下去这条黑暗污糟嘅路?就算系用强迫。”
男人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嚒会突然问这种话,男女思维本就差异如银河两端。不过也仅是沉默了三秒,便回答,“系。”
如堕烟海竟也敢孤注一掷。
要么是自大且自负,要么是无知且蛮横。
他的身边女人很多,但想要超过保鲜期拥有的,只有她一个。他一向没有什嚒“以后”、“长期”的打算,只图眼下。
白车警笛犹如耳畔,生死边缘他没有放手。
而眼下,他要她。便更不肯放。
顾及着她手上的伤还用不上力,乌鸦不允许她下厨,便又吃回了酒楼餐饭。黎式倒也乐得轻松,让他帮忙买了几本港大的教材,提前做一番准备。
“这个你攞住”,男人夺去她手里的抹布,指了指沙发,示意让她坐过去,“过几日学校会有考试,你先去睇下可以拣嘅专业。”
“那碗...?”
“我刷。”
黎式微微一愣,不过他愿意充当免费劳动力,她又有什嚒好多话,只一点,怕他洗不干净罢了。
乌鸦递给她的是校方的一些专业课程的介绍,除了类似于化理医学、工程计量这些专业度要求高的课程不在可选范围之内,其他的专业倒都可挑还,当然,原专业就读更好。
黎式前后翻看了一圈,大多都是商学院或是人文社科学院的专业课程。不过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延读自己在英国的专业最合适。
只是她享受安静还没过五分钟,就听见厨房传出瓷碗落地